红颜 /第三章 冀东往事/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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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凡从设计院回来，到梁晓的教室来找她。
她还没有下课，他就在外面等她。
一群八九岁的孩子在操场上玩篮球，他站在场边看。
有个胖胖的男孩就过来招呼他：“哎，大哥哥，跟我们一起打球好不好？我们这边差一个人。”
他透过窗看看教室里，她还在讲。“好，我跟你们一起玩一会儿。”
“那好，大哥哥加入我们这边。”他挥手示意大家听他讲。
“我们俩当前锋，你负责抢篮板，茄子你跟火锅当后卫，烤串当中锋。”
“这外号取的！”于凡心想。他忍住笑，跟他们一起玩去了。
没过多久，梁晓也下了课，就倚在篮球架的柱子上看着他们玩。这时候小胖子接到球，却没有投中。球滚到梁晓身边，她弯腰捡了起来，“看我的！”——也没有投中，学生们哄笑起来。
“我们得先走了！”两个人挥挥手跟学生们打过招呼，就一起走了。
“哥哥再见！”“姐姐再见！”
“再见！”
碧空如洗，寥寥薄云。炎夏里起了清风，天气好像舒服得很。
俗话都说“七岁八岁讨人嫌”，他居然第一次觉得这个年龄的小学生也如此可爱。
他推着车子慢慢往外走，梁晓抱着书包跟在旁边。
梁晓说：“我发工资了，晚上我请你吃饭。”
“去吃点好吃的么？”他笑着问她。
“随你了，看你想吃什么。”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咬了咬嘴唇，有些扭捏地说：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这些天都送我上班。”
“哈！黄包车吗？骆驼祥子。”
“你是于包车，于骆驼，骆驼于，哈哈哈哈……”一讲到调笑的话，她就被自己逗笑了，瞬间就恢复了蛮荒本色。
路过广场，广场的一角有座砖塔，据说有七八百年了，俗称“冀州古塔”，夏天的时候塔下例行会有夜市，专卖扎啤烧烤，有时也有露天电影。
两人到这里的时候，正在放映的是意大利的《美丽人生》——圭多冒充督学来到多拉所在的学校视察，校长热情地接待他，圭多却只是为了取悦多拉，讲着讲着他索性跳上讲台施展起喜剧演员般的搞笑才华来，学生们开怀大笑……梁晓也跟着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抓着于凡的胳膊摇晃：“他怎么那么好笑……”
照例，自然要点扎啤和烧烤。
她喜欢喝酒，多半是装样子，一沾酒杯脸就会红。
“我喝酒都是你教的。”
“不会吧，你是天才，不是你无师自通么？”
“你还不认账，就是你教的，带坏纯真少女！”
“呵呵，你现在也还很纯真啊，不对——”他看了看杯子，“你现在是纯生少女。”
“哼～我爸要是知道你教我喝酒，肯定要打你。”
“你爸要是知道我——”他嘟了嘟嘴，“知道我——你，他才会打我。”
“臭咸鱼，你调戏我！”她就踩他的脚，“他知道会打死你！”
他也并不躲闪，傻呵呵地笑着举起杯子碰碰她的。
“干杯。”
“Cheers！”
多拉走进满是鲜花的屋子，下一个镜头乔舒亚已经几岁了……
“风，你会像圭多一样吗？”
“早上好，我的公主！”她却笑笑，不置可否。
“你会带我私奔吗？”
“已经私奔过了啊。”
“真的私奔的话，我爸会原谅我吗？”
“当然，多拉的妈妈都原谅她了。”
“真的吗……”
“真的。少喝点，傻孩子。”
“他们都被抓走了……”她流下泪来。
纳粹来了……剧情揪心，她就揪于凡的衣服，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会又破涕为笑，笑中带泪。士兵的枪声响起，圭多再也回不来了，乔舒亚母子重逢——“我们赢了”，于凡的胳膊已经被她捏得生疼，他帮她擦擦脸上的泪，她似乎不好意思起来，带着泪，笑着，才想起手里拿着的烤串忘了吃。
“都凉了，不吃了吧……慢点，平复一下情绪再吃，别噎着，没见过看电影感动成这样的。”
“还说我，你不是也哭了。”
“我就是陪你感动一下嘛，湿湿眼眶呗，哪像你，鼻涕都出来了。”
“我投入还不行嘛～～不许说我！”
“答应我，不管怎样，都要有个美丽人生。”她歪过头倚着他的肩膀。
“你也是，我们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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