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文艺工作者,不干那活”
“我是文艺工作者,不干那活。”
《站台》里崔明亮这话很生动地体现了一个又可恨又可怜的文艺青年的心态,某程度上也可套用在当今时代的部分人身上。
电影里有一个镜头是崔明亮在阴暗的水边燃起火焰,那水虽然结成了冰,却是薄薄的一片,看上去似乎马上就要到融化的时节了。
融冰在融冰的社会背景下,崔明亮他们最先从各种渠道,吸收了所谓新时代的养分,比如港台金曲,时髦装扮等,这些东西使得他们在上一辈人的眼中显得不伦不类。
但他们却仿佛掌握了某种真理般,不屑与旧棉裤为伍,大冬天仍坚持穿喇叭裤,冻得直哆嗦。可这真理却不能当饭吃,他们整日在城里转悠,瞎混。
文工团被老宋承包后,崔明亮和团员们跟着他走出汾阳,到处去演出。以为出了汾阳,就像是坐上了火车,向着真理前进。
火车向着韶山跑可他们坐的是破旧的大巴,车开出去了还会开回来,这一个来回,他们的时代仿佛已经过去了。追求时尚的钟萍失踪了,张军剪掉了一头蓬乱的长发。
一直留在汾阳的尹瑞娟,本来深情地跳着那一曲《是否》,结果一个突然的切镜,我们就看到她身穿制服,走上了安分的小道。
最后一舞影片多次出现火车的概念,火车在物理层面上,能带着人离开一个地方。在文工团成员们的心里,火车的终点即是自由,或者再迫不及待一点,登上火车即是自由。
第一次出现的火车,是开篇文工团表演《火车向着韶山跑》时,由团员们坐着板凳模仿的火车。演出结束后崔明亮还被团长训斥他表演拙劣,崔明亮则回应自己没坐过火车。
关于火车这一关键信息就这样隐藏在一次斗嘴中。
后来老宋带大家跑江湖,团友们终于见了一次真的火车,他们疯狂地跑向火车,对着它呼喊。
目送火车火车见着了,人也终于走出汾阳了,然后又如何呢?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崔明亮兜兜转转,又回到汾阳。
电影最后一个镜头,尹瑞娟抱着孩子,崔明亮躺在沙发上睡着,似乎他们走向了一个正常的、安定的,但又与崔明亮设想的不大一样的结局。
屋内水壶里的水烧开了,发出像火车汽笛一样的轰鸣声,不知道崔明亮在梦里,是否看到了火车?如今的他,也只能在梦里看火车了。
水开了《站台》的前半部散发着某种青春片的味道,类似《疯狂店员》里困在便利店里总想搞事情的两个年轻人,还有《陵园路口》里一直想逃离的青年。
不同的是,《站台》给出了这些青年的结局。不过《站台》的结局也算不上是悲剧收场,只是令人唏嘘。或许只要是回忆,就多少会带点唏嘘。
火车可能真的存在过,在一开始的时候,崔明亮他们总觉得火车在身后,就算站着等也能把它等到。后来他们觉得火车已经在身前,且越走越远,自己的步伐完全跟不上。
等到长发都及了腰真正看到火车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们与火车擦肩而过,却都没能赶上,只能在站台大声呼唤,目送火车远走。
如今,火车已经来到21世纪10年代的终点,又一个十年过去了,火车即将迎来新的乘客,当然还有更多的站在站台上的过客,也许不久后他们会在恍惚间惊醒,发现只是水烧开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