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2005年）

过年（2005年）

      年，是一个美好的字眼，它代表的是一个终点站。每个人都盼望着它，每个人都在这一天让自己穿得簇新，给自己许个愿望。有许多的期待盛满这一天。最重要的是它是团聚，是团圆。

      腊月二十九日，天气阴冷阴冷的，我和老公带着孩子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再乘船终于回了农村老家。当夜，有点择床的我睡不着，听着外面春雷轰隆隆的，噼噼啪啪的雪粒子敲着房屋，有风从地窗透过来，脸被刮得生冷。我在被子倦缩成一团，农家的夜真是格外的寒冷啊。  

    大年三十，还未起床，就听见孩子在外面兴奋的叫嚷，起床出门一看，原来冰晶一样的雪已经把柑桔园的地面铺染成了白色。空气清冽，看着在雪中玩耍着的儿子那张红扑扑的笑脸，我居然有一种想要深吸一口气，然后在大喊一声的感觉。

    老公不停的开始催促，快点准备走啊，我们要去吃团年饭了啊。是的，现在我们和二爹、二哥一家人就要到小镇上住的大哥家吃早上的团年饭。呵呵，老公坏坏的笑着对我说，今天我请你坐一种新的交通工具，看他那个样子我就知道肯定有鬼？我笑着问：该不是牛车吧？牛车怎么能拉我现代化的老婆呢？不委屈你，是机械化的，你看到过的，就是拖拉机呀。我哈哈大笑，好啊，好啊，我还没坐过这种敞蓬观光车呢，正好欣赏美丽的田园风光！  

      二哥把椅子搬上车箱，权且就当了我们的座椅。轰轰几声，车子发响了，我们一群人坐了上去，包括二爹的二个孩子竟然坐了满满一车，好脾气的二嫂只好抱着已上高中的小女儿坐在车尾，老公抱着儿子当仁不让的坐在车前，就像个指挥官，大声嚷嚷着：大家坐好了，出发！车子启动了。人多，满车的欢愉竟然让车箱内显得格外温暖，乡间的路上总是很泥泞，一会儿，有泥沙从老公那边的车轮溅到了他的脸上，顿时，老公脸上像长了无数的小麻子，儿子好心给他一擦拭，不仅没擦干净，竟弄得个一塌糊涂，老公一转过脸，我们全车人哄堂大笑。大年三十，一家人坐在这样的车上，行驶在颠簸的乡间小道上，东倒西歪的相互依偎着，竟让我感到格外的浪漫温馨。  

    等我们到达时，能干的大嫂把饭菜早已备好，仔细一数，总共有十五个人，我儿子是最小的，他奶奶是最年长的，有三个侄女儿，还有堂弟堂妹，其中有四个正在读高中，两个在重点中学，两个在普通高中也是名列前茅。吃饭前，大哥居然拿出了大卷的鞭炮，老公十分诧异的问，不是镇上禁放鞭炮么？大哥笑着说：哈哈，解禁了，所以我今天要好好的放鞭，大家过个好年啊。儿子开始开心的在鞭炮声中大叫，好热闹的一家人，脸上挂满了笑容，似乎都在清脆的鞭炮声中倾听着自己心中的愿望。 吃完早餐，要回二哥家吃中餐。两个堂姊妹换成了大哥一家人，坐得更拥挤了，却更热闹了，老家人过年就是讲热闹，回到二哥家，婆老妈已生了一大盆火，是明灿灿的燃着的柴火，城里人，只有在景区的篝火晚会上会看到这样的柴火。我们和几个侄女们坐在火边，说说笑笑，东家长西家短的拉扯着，恍惚中真的感觉自己也成了一个安居乐业的农家人。儿子却对他二爹家的狗儿猫儿特别亲，追着闹着逗它们玩，还总跟着奶奶到猪圈去喂猪，到牛栏屋牵牛儿喝水，抓谷子喂老母鸡。也难怪，城市里哪有这些，这大概也是每年老公和儿子一说要回老家过年就兴奋异常的原因吧，我突然的感觉一种幸福，家似乎在这里在这样的时刻有了更真实的意义。 

    同样的，二哥宣布要放一百响的惊雷，儿子可不愿意失去这样的机会，吵着也要放，他二爹说，行，要放就放个够，呵呵，让你知道老家好玩，就经常回来看奶奶，给你一万响的鞭炮让你放个够。一万响？怕是儿子从小到大都还没有听过这么多的鞭炮声呢，看着儿子渴望和满足的表情，我想小时侯过年母亲给我新衣服的时候，恐怕脸上也是这样的笑容啊。儿子可能多年以后也会记起，这就是过年啊，可以一口气放一万响的鞭炮。鞭炮的硝烟中，看者儿子和老公兴奋的样子，我的眼睛竟然湿润起来。

    中午的团年饭却比先前多了一道程序，要先请故去的老人们回来喝酒，吃饭，喝茶。还在桌下烧了纸。然后我们依然是挤在一起吃年饭。 三十的下午，按风俗所有的农家开始祭奠死去亲人，给死去的亲人坟前上灯，因为下了雪，路也泥泞难走，大哥二哥俩人代表全家人给他们的爷爷婆婆去上了灯，而我儿子爷爷的坟却就在二哥家后面，我们和几个孩子都去了，给他恭敬的嗑了头，点上了灯。老爷子在生时也是极爱热闹的一个人，如若泉下有知，也该为他的儿孙们欢乐的团聚而高兴。

    大年三十的夜，是守岁的夜，门外依旧是风雨交加。房内却是一片融融的暖意。大人们唠着嗑打着牌，孩子们则守着电视看晚会。打牌也是男人一桌打麻将，女人一桌打花牌。正在劲头上却突然停了电，当电工的二哥打电话一问，原来是用电陡增后，变压器给烧了，说正在抢修，一会就来。婆子妈找来蜡烛和煤油灯，点上我们继续玩牌取乐。三十的烛光在婆婆家温暖而简陋的厅堂里摇曳着，象城里的咖啡馆弥漫着你不曾想过的浪漫，然而这样的喧闹，这样的家族亲情确是城里的咖啡馆永远 不曾有过的。突然听到老公坐在牌桌前大声的问我：你冷不冷啊？我没有说话，心里暗暗的想着，农家的年夜真是温暖啊。  

    守着这样的岁，过下来竟也是一个完满的年。虽然没有富丽堂皇的家，没有山珍美味，却有浓浓的亲情。纯纯的乡情。 

  你过过这样的年吗？下次，也带着爱人，带着孩子回老家过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