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的见面

这几天月考,出题,监考,阅卷,累得我头昏脑胀。
正迷糊着,忽然办公室电话我过去一趟。
这是什么情况?
脑子里快速复盘这些天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事情,感觉自己没有任何不当行为,上课,下课,值班,批改作业,和同事友好合作,和我的那些小朋友真诚相处。
唯一的违规行为的周日骑电动车没带头盔,这有啥呢,罚款又不是不给钱!
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三楼办公室。

办公室门开着,一个一身黑衣的高个子男生站在门口,戴着淡蓝色的一次性口罩,我看不出他的表情。
他跟我打招呼,“老师,我是12年毕业的学生,当时你是我的班主任。”
我是个面容遗忘综合征患者,记不住任何人的脸。我能认出他写的字,能记住他的名字,能听出他的声音,但我就是脸盲。
很多教过的学生,一说名字我就能记起他当年的趣事糗事。但是如果见面问我他是谁,我肯定说不出来。
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出了名字,我马上就记起了他当年的模样。
瘦瘦的,高高的,很沉静,不多言语。
嗓音磁性,我常表扬他英语读得好。
八年级时从外校转到我班来,第一天上学时,他妈妈牵着他的手送进教室,又拉着我的手说,老师,孩子交给你了!说着眼泪就哗哗地流下来。
15岁的少年第一次离开家,离开父母,父母几多难舍,几多牵挂。
这孩子当年成绩不太突出,却也老实听话,好学生一枚。
后来又有家长会跟他妈妈见过几次,依然感性,依然心软,好像眼泪就藏在眼窝里随时都能溢出来。

从毕业至今已经9年了,当年的那些孩子有的还在读研,漫漫学海跋涉;有的已经踏上工作岗位,开启人生的奋斗之旅。
我问他现在做什么工作,他说做一名警察。
再具体的,就不能说了,因为——保密!
他言谈举止间,透漏出来的都是谨言慎行,不拘言笑,与其他行业的学生见了老师的亲亲热热形成鲜明对比。
我不便多问,也许他的工作性质确实需要管住嘴巴不能多言。保守秘密,也是义不容辞的职责。
也许,他们这么多年,时时训练:密字,心上至宝,时刻为怀;密字,心中之弦,始终紧绷;密字,心底有山,责任重大。
只是,我又想起了他妈妈,想起了她那流泪的眼睛,不知道她的心怎样地千转百回才说服了自己,接受孩子的工作,面对孩子的未来。
这孩子这次到学校来,是因为政审需要学校提交两年的在校证明,我可以为他作证,就是我班学生。同时,我打开邮箱,找到当年的成绩单,打印好,签字,作为证明材料,与学校盖印章的证明材料一起交给他带走。
我依然不知道他到底做什么工作,但是入了此门,便成了国家的人,我们的岁月静好,是他们在负重前行。
祝福他,一切安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