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行道》(十八)
171.诗人为何要写诗?不为他人,也不为自己,而是为精神的自由创造出一处存在空间。
172.实物化的名词很难找出其反义词,比如恒星的反义词是?但去实物化的名词却很容易找到,比如存在与虚无。
173.于诗歌而言,词语即现象,词语的出现意味着正在对抗本体,否定性也得以存在。此时,该词语表达的是不在场之物,达到了去实物化的目的。
174.诗歌,就是把现实摧毁,而多义与虚无是实现摧毁的可靠手段。马拉美认为,诗歌必然逃避读者。诗歌因此得以晦涩。
175.对于文艺学,“否定”这个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在我眼里,用否定尤其是审美否定对一部文学作品展开分析,恰恰是对其存在价值的褒赞。因为它可能达到了千人千面或一室千灯的不朽。
176.艺术创作,首先是发现,其次才是灵感。这也是斯特拉文斯基的《音乐诗学》的主导思想。
177.一个艺术品所唤起的人性感受被该作品的美学质量所排除。也可狭义地认为,作品引发的人性感受也是作品的目的之一,所以它不在美的范畴。
178.瓦莱里与马拉美诗歌理论的相同之处:内容被摆在了次要地位,语言必须先行。碎片会产生不确定性,而虚无即是美。
179.《草叶集》最大的对手是《恶之花》。
180.胡戈.弗里德里希的一种观点是:马拉美的晦暗诗歌出自存在于一切实物的原初根基处的晦暗,这种晦暗仅仅“在写作的深夜中被稍稍照亮"。但这也即是说,晦暗不是诗歌的随意之为,而是本体论意义上的必然性。马拉美的一首诗的意义展述也许,或者说,必须是可以照亮的。然而这样做的代价是,在诗歌中存活的多义指向受损。马拉美的解读者就在这介于理解和损坏的中间区域里活动。我的理解是:本体论与晦暗共存,正如它们的敌对者——现象和实物属于同一阵营。于是诗歌首先应当是含混模糊的,若它的意义被明确,自然也就否定了多义性。而那“损坏的中间区域”是什么呢?读者不能言说但能感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