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三个女人的爱情（6）

1

农历十月二十八日，梅肚子里的孩子呱呱坠地。是个女儿，眉眼和梅几乎一模一样，只有她在皱眉和微笑的时候，神情和气韵才与梅的男人分毫不差。

这个小家伙的到来，梅把改变命运的打算完全抛在脑后。因为女儿实在太爱哭，把她的心劲都哭散了。这是她说给英子的原话。

英子在梅的家待了大半天，她觉得要是自己是梅，不但与天争命的心劲散了，恐怕连活着的心劲都散了。

2

去梅家之前，英子攒一肚子话想跟梅说。看到她被女儿“折磨”的惨状，她把满肚子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英子想告诉梅一个好消息，县城的纱厂招女工，不要求文化程度，只要视力好，牙口齐整就可以。她想去试试看，她男人极力反对，公婆也不怎么赞成。她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娘家人，除了她娘，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

英子心中最理想的情况是和梅一起去纱厂当女工。一来是可以暂时摆脱农活的捆绑，二来是可以见些世面，可以为自己单调的生活添些色彩，说不定会因此改变自己的命运。

从眼下的情况看，理想情况是不可能实现了。英子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放弃这次机会。

英子只用一周时间，破天荒地学会了骑自行车。不仅如此，她还用自行车载着丈夫去了一趟县城。他最初坚决反对理由土崩瓦解。看着儿子也不反对了，他的父母只得勉强同意。

3

这次招工的事，是小兰告诉英子的。小兰男人的姐姐在县城纱厂是个小领导。小兰拜托给自己找个工作，她让小兰直接去纱厂上班。小兰的男人却说纱厂的工作太辛苦，死活不让小兰去。

小兰没有办法，征得大姑姐的同意，让英子去纱厂上班。本来小兰想把这次机会留给梅，在她们三姐妹当中，梅的针线最好，心灵手巧，干纱厂的工作再合适不过。她还考虑到，梅的婆婆对梅严苛，去县城上班也能避免一些纷争，两全其美。可梅眼下这情形，即使身体允许上班，至少得三个月以后。到时候，照料女儿也是个问题。

梅和小兰一样，娘都过世几年了。现下，梅有了孩子，这次彻底被绑在家里了。

3

孩子出生后，小兰去看过梅一次。年仅十九岁的梅，瘦了不少，看上去还有点憔悴，完全没有坐月子女人特有的丰腴和容光。

梅虽然没有细说，敏锐的小兰把一切都看明白了。症结在于梅的婆婆不疼惜梅，即使她刚生过孩子。

小兰强忍着内心的不忿，安慰梅孩子长大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梅没有说话，勉强笑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兰微笑着，告诉梅：“日子还长，要往前看。等身体养好了，我介绍你去我大姑姐的纱厂上班。”

“真的？”

“不骗你。英子已经准备去了。”

“这次她倒是嘴紧，没有给我说。”

“或许是怕你去不了难过，没有给你说吧。”

梅点了点头，轻声说：“小兰，让你费心了。”

“咱们姐妹一场，说这话就见外了。”

4

在出嫁之前，梅其实也有一次机会去县城纱厂工作。

那一年，纱厂来村里招女工，每个村有两个名额。当时，村里的很多女孩子涌去面试，只有梅和同村的一个女孩子通过了面试。

梅怀着对未来的憧憬，结果爹和大哥不让她去。因为很简单，要是她去纱厂上班，家里没人做饭。她为此流了一个晚上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