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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暗】第四十四章:酒馆相交

2022-05-06  本文已影响0人  蕤花遗令

  第四十四章:酒馆相交

  文丨素国花令[莫落血棠]

  温从戈说完,就看到梁夙上前,拉住一个伙计问了问,那伙计指向了坐在角落的两人,便拎着酒走开了。

  习思之看过去,只觉得那一头霜发的人,着实如鹤立鸡群一般显眼。

  温从戈冲着习思之抬手示意,习思之抿了抿唇,带着梁夙走过去,坐到了两人对面。

  梁夙虽然被温从戈坑过,但对这个人,还是有好感的,他拱手行了个礼:“温公子。”

  堂内人多气热,声音嘈杂,这一角安隅,与周遭格格不入。

  温从戈抬手回了个礼,弯眸笑了笑:“稀客,二位喝什么酒?”

  “我不喝酒。”习思之将手肘抵在桌上,托着下巴看着温从戈,“温公子,我很好奇。”

  温从戈噙着笑抚着岁三,随口问道:“好奇什么?”

  习思之问道:“你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温从戈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疑惑不解表情:“啊?我不是妥妥的受害人吗?”

  习思之愣了一下,思绪一下子乱了。这时候想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温从戈虽然从头参与到尾,但大部分都处于被动状态。

  魏烬好笑地往温从戈嘴里塞了块儿糖,温从戈也不拒绝投喂,笑着把糖含进嘴里,往魏烬身上一靠。

  “习思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习思之回过神,抿了抿唇,他不得不承认,温从戈长得不错,却并不是一个绣花枕头,他很聪明,凡事看得也很透彻。

  “你没有放弃思考,这很好,不过——”温从戈倾身看向他的眼睛,笑意染了几分邪肆,“如果你一直想着给我找麻烦,我会很苦恼,解决麻烦的最好办法,就是找到根源,彻底根除。”

  温从戈这话,乍一听像是在威胁,可却是在点明自己的态度,温从戈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规则于他,形同虚设。

  温从戈这也算是变相承认了有参与,但他并不明说参与了多少。

  习思之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却也拿他没办法,一是没有证据,二是即便温从戈大大方方承认,也不会有人信。

  温从戈从一开始就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做事干净利落,不留痕迹,任谁都抓不到他一丝把柄和破绽。

  习思之故意曲解了温从戈的意思,眯了眯眸,不满道:“我可以理解为,你方才是在威胁我吗?”

  温从戈轻笑一声,舌尖卷动糖块儿碰撞牙齿发出一声儿响,他一脸和善地开口:“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怎么能叫威胁?这叫友好的交流。”

  两人针尖对麦芒,暗潮涌动,萦绕着不可言说的低气压。

  梁夙生怕俩人直接动手掀桌子,心惊肉跳地看了眼魏烬,结果他发现,魏烬只安静地坐在温从戈身边,逗弄着狼犬,根本不上心。

  梁夙指望不上魏烬,求救无望,只得笑着当和事佬儿:“大人,温公子,咱们有话好好说。”

  温从戈看了梁夙一眼,乖觉地直起了身子:“好吧,我好好说话。”

  梁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惊叹于温从戈的变脸速度,这一脸乖巧听话的模样,和刚才那邪性样子差得可太远了。

  习思之收回如锋目光,他蓦然决定,不再纠结那么多了,即便温从戈做的事有悖他的原则,但归根结底,都是利民的事。

  他再死咬着不放,可真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无论是梁映盛知阳的死,还是姜月被捕之后的一系列效应,于民生与朝廷而言,都是好事。

  习思之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至少他与温从戈能够和解,和这样一个人做对手,是很恐怖的事。

  习思之轻哼一声,语气却是软下几分:“温公子是个有趣的人,希望你别犯在我手里。”

  温从戈倒是不生气,好笑地看着习思之,察觉到了他软下来的态度。

  他也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这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只不过眼前这个聪明人,总有点儿口不对心。

  魏烬暗戳戳给习思之记了一笔,他蓦然开口:“大人还是好好儿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吧,姜崇的烂摊子若是落到你头上,你吃不了兜着走。”

  温从戈戳了戳魏烬,歪着身子凑过去,小声开口:“其实也没你说的这么严重。”

  梁夙无奈,他是近半年才被提上来的捕头,之前就是个人微言轻的小捕快,纵然再不愤也没办法阻止。

  提及这事儿,习思之倒是头疼起来,卷宗他还没来得及看完,光是两三年前的案子,就有不下十起有问题,更别提那些陈年旧案了。

  姜崇继任,怎么着也做了十年的地方官,这案子查起来,可没个尽头。

  温从戈扣书在桌上,抬手将窗户开欠出一条缝隙,吩咐小二上了壶茶水,又从袖袋里摸出一袋牛肉干喂狼犬。

  凉风习习,卷走了屋内的热度,温度倒也还算适宜。

  习思之想听听温从戈的想法,于是他想也没想就问道:“我打算先把态度摆出来,再解决具体的问题,温公子,你怎么看?”

  温从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衙门考虑的事儿么?问他干嘛?

  他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可行啊,有时候百姓看的不是结果,是态度。”

  魏烬有些诧然:“能想到办法,原来大人你的脑子还不错啊。你不妨把有问题的卷宗挑出来,冤案优先,凶案靠后,失踪与寻物张榜布贴。一点一点查,总能查完的。”

  习思之一阵无语,这人,帮个忙还要损人两句,嘴巴可有够毒的。

  梁夙压低声音开口:“姜月倒台搜刮出不少银子吧?大人,要不你直接如实向上头汇报情况,交一部分收归国库,另一部分作为赏银,这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习思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可是大工程,将一切解决还不知道要多久。

  温从戈倒了杯水,推给了习思之:“不必纠结太多,有自己的原则,不想与世俗同流合污,这很好。”

  习思之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眼温从戈,温从戈是聪明人,这样的人,应该城府颇深,与赤忱坦率该是不沾边儿的,但在某些时候,习思之又觉得他太过坦诚。

  温从戈一开始难道不知道习思之对他有敌意吗?不,温从戈知道,但他懒得计较,在习思之彻底触到他的底线之前,他是不会多费心思,乃至痛下杀手的。

  面对温从戈的坦荡直言,习思之倒有些不自在了。

  他想告诉温从戈,他对他一直抱有敌意,没必要与他掏心掏肺说这些。

  他想告诉他,在江湖上以千尘弟子的名义行走,多加小心。

  他想他也许应该撂句狠话,若是有朝一日温从戈泛了水,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可哪怕打了再多腹稿,到最后却因那别别扭扭的性子,干脆什么也没说出来。

  魏烬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大人你这样的锯嘴儿葫芦,是不会有朋友的。”

  习思之沉默,他还真没什么朋友。

  梁夙低头忍了忍笑,杵了杵习思之说道:“我家大人,人还是不错的。”

  温从戈接话道:“就是有点儿不懂变通,是个小古板。”

  习思之瞪了温从戈一眼,回嘴道:“你是想让我抓你么?”

  “不好意思,你不能抓我。”温从戈弯眸笑着,“我是合法公民。”

  习思之嗤之以鼻,他要是合法公民,这世间怕是没有不合法的了。

  事情谈的差不多了,他和梁夙站起身告辞,挤过人群,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小二拦住两人。

  小二行了个礼:“我家公子让我把这个给您。”

  小二将一张纸递给习思之,便告退离开。习思之回望了一眼,温从戈嘴角噙笑,冲他微微抬了抬下巴,比了个口型,便转头和魏烬一起逗狗。

  习思之看懂了,抿了抿唇,和梁夙出了门。

  风雪飞扬间,他展开纸条看上面的字,那应是匆匆落字,炭笔龙飞凤舞,笔劲霸道的在白纸上留下了痕迹。

  习思之勾了勾唇角,梁夙好奇地凑过去看,纸上写着寥寥数字——

  “官场浮沉常有,世间对错难问,贵有重来之机,望守赤忱本心。”

  习思之看懂了这表面的肺腑之言,也看懂了隐晦到极致的言下警醒。

  这场交谈中,习思之深刻的明白了温从戈的态度,那人张扬又坦忱地将态度很明确地摆在习思之面前——

  哪怕重来无数次,温从戈也不会遵循习思之遵循的规则。

  他们两个,是截然不同的人,甚至没有一点可以称之为相似的共同点。

  习思之向来墨守成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也确实让他吃了不少苦头。而温从戈喜欢灵活变通,在他的世界里,只要达成目的,对错便不是问题。

  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到极致的对与错。

  习思之想通了这点,便觉得轻松了不少。

  习思之不管温从戈怎么想,他都将他半个对手的身份,转变成了朋友。

  人有希望才会毅然向前,他想起温从戈方才那个口型,他说的是——盛京再会。

  习思之真正的开始期待,有朝一日,他们真的能再会。

  梁夙眨了眨眼,笑道:“看来大人多了个知己。”

  “就你话多。”习思之把纸条收好,敲了敲梁夙的头,“回衙门,还有很多卷宗要看。”

  梁夙哭丧着脸,很想说他已经可以回家钻被窝了,却被习思之拎着后勃领直接抓壮丁带走。

  酒馆内,魏烬搓着狼犬脑袋,说道:“那个大人有点一根筋,他不会再找你麻烦了吧?”

  “他跟我比起来,算得上是个天大的好人了。”温从戈笑了笑,“今日之后,大抵是不会了。我不会招惹到官府,他们也无权干涉我,毕竟,朝廷不问江湖事。”

  魏烬点了点头,盘算着要不要帮温从戈把府衙的人直接都解决掉。

  温从戈有些犯困,掩唇打了个哈欠,偶尔散神听听酒客聊琐事。

  “今儿看见戏班子的人来了,谁家有喜啊?”

  “你不知道啊?城南有家要卖女儿呢,听说是嫁给一病秧子,明儿就要出嫁了。戏班子就是去唱全场的。”

  这人就坐在隔壁桌,魏烬自然也听到了,他看了眼温从戈,四目相对,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玩味儿。

  温从戈干脆往他身上一靠,摸着狼犬肚子,确认岁三吃饱了,把东西收回袖里,有一把没一把地揉着岁三肚子,听着旁边桌的人谈话。

  “嚯,哪家姑娘这么倒霉?这整个城里,谁不知道那公子都一脚踏进鬼门关了?”

  “是苏家的小妹,苏家那老头儿也真是掉钱眼儿里了。”

  “这不是把姑娘往火坑推么?万一那公子拜堂的时候死了,那姑娘可是…”

  “哎,别说了别说了,晦气,喝酒喝酒。”

  温从戈执杯抿口水,拿起书却也看不下几个字,他指尖一拨,将书合上,轻轻搭在桌上。

  温从戈偏头看着魏烬,低笑一声说道:“明儿真是看热闹的好日子。”

  魏烬不置可否:“那我们明日便去看热闹。”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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