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集中营更甚的是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今天上专业课的时候,我听到老师提起了北电的事情。很显然的,这个世界上仍有,且有很多的房思琪。而我忍不住回来又看了一遍当时林奕含去世之前的那个采访。
而这一遍,我心情更为压抑。因为我忽然感受到,即便她很努力的去热爱文学甚至是书写,但正如她所说的“这个故事折磨,摧毁了她的一生。”我感受到即便她十分努力生活,渴望生活还是没有挣脱这个束缚的牢笼,我甚至能够深深的感受到她在接受采访时,回忆起这个故事时,言语中的挣扎和痛苦。她最爱的文学,辜负了她。
而我,终于在鼓起莫大的勇气看完了《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之后体会到了她曾在采访中说的,当读者在阅读时能够感受到的巨大的痛苦和伤痛。
让我更为痛苦的是,是她曾经清楚的说过,这些痛苦都是真实的,而她希望我们这些读者能够与思琪共同承受这些真实,同情同感,希望每个人都不会原谅这种行为,不要只当作是在看一个简单的,只是有些露骨和粗暴的故事。她告诉我们“房思琪发生这件事的重量是,即使只有一个人,那个重量就算把它平分给地球上每一个人所受的苦,每个人都会无法承受。”
当初我写下关于这个报道的那篇文章时,我把过多的工笔用在了对于文学的感触上,因为那时当我看到林奕含对于文学的一层又一层的剥落,一个又一个的叩问令我异常难过。而今日,我要说的是我之前还不太敢,甚至不太愿意去剥离,去露骨的抛出的问题。
我深深的记得林奕含曾说,“她的精神科医师在认识她很多年之后形容她,是经过越战的人,是经过核爆的人,是经过集中营的人。”我们十分清楚的知道,当年的法西斯和纳粹斗争是人类史上极为残暴和惨痛的厮杀。举例奥斯维辛集中营,当奥斯维辛事件发生的时期,近乎有600多万人被屠杀。它的“死亡工厂”之名是我不愿意承认的实至名归。普里莫莱维曾经说过“集中营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可林奕含否认了这一观点,她指出“人类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是房思琪式的强暴。”
我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仍然不清楚甚至不愿意去正视这样的问题。随着事件的发生,我们才能恍然间醒悟到,这是一个血淋淋的,被撕开的伤口。有许多的人用这些伤口来告诉我们,来警示我们,不要再让这个世界出现更多的房思琪。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对了就是社会荣辱观,让我们无法理智的面对这类事件的发生,我们缺少这样的教育。
可是,难道教育选择趋利避害,选择装聋作哑,就能够继续掩耳盗铃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认的。即使我们被带离不去接受这些露骨的教育,可事实的发生没有在减少。我们如何能忽视,在这个世上还有那些勇敢的人用清晰的笔触,用切实的经历,用“手挖喉咙自呕式”的写作在提醒我们在这些问题上永远的缺课。遇到了这些事情我们能做出的反应就只是愤然发声,然后默默随着时间淡去吗?
正如林奕含所言“我无力也无意去改变这个世界。”当这个梦魇一直在折磨她,让她陷入了精神病的痛苦,她无法入睡甚至整夜整夜的酗咖啡。没有人能够懂得她的精神折磨。我看到她曾在一个访问中说“没有人知道我比任何人都不甘心,这个疾病它剥削了我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我曾经没有空隙的与父母之间的关系,原本可能一帆风顺的恋爱,随着生病的时间越来越长,朋友一个一个离去,甚至没有办法念书,而我多么地想要一张大学文凭。”“奇怪的是,没有人要听我讲内心那个庞大的骚动、创伤、痛苦,没有人知道我害怕睡觉、害怕晚上、害怕早上、害怕阳光、害怕月亮……”
没有人能够体会她的痛苦。我们都知道,这个世上绝没有感同身受的,我们眼中看到的,能够体会到的,也许都是当事人在经过反复折磨之后能够展现的最好的模样。书中有一个片段描写了房思琪在鼓足勇气之后不经意的向母亲提出的关于“性教育”的问题,而母亲的回答,让她明白了在这一事件上,他们是永远缺课的。而房思琪决定永远不再说话了。
房思琪所鼓起的莫大的勇气我们想象不到,就像误引用儒家所说的,是一种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勇气。在这个太容易拥有异样眼光的世界,不是每一个坦诚都能被善良的对待。也许现在的我们思想正在被慢慢的解放,可我仍然无法确定,这些赤裸的问题,是不是完全被人接受,是不是完全能够被平等的,理智的对待。正如那些所谓的“受害人”和“加害人”。
今天我放下了当初不敢,也不太愿露骨面对的问题,我把它狠狠的,用力的抛出。分明我们每天都在说的,是这个世界还是有多美好,可这些美丽的东西不足以遮掩羞愧。我借用林奕含的话“希望更多的房思琪们能够好好活下去。”我唯一知道的是,能够拭去这些羞愧的,是爱与包容,是支持与坚定。
走出了象牙塔,放弃了桃花源式的幻想,我希望这个真实的世界,不太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