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02：临终叮嘱

石初六心疼的看着儿子：

“三福，你怎么这么冲动？痛不痛？

嗲嗲没用，保护不了你。”

石初六一把抱住儿子。

（在不同时期、不同地方嗲嗲的意思不同，本书嗲嗲是父亲的意思，方言叫嗲嗲。）

“嗲嗲，我没事。”，石三福安慰父亲。

第二天清晨，石初六家的门声又响起，

“啪啪啪、啪啪啪”

石三福（前文的男孩）打开门，一人在门口大声道：

“石初六，别偷懒了，老爷叫你去下地。”

“刘管家，我嗲嗲病的走不动了，能否请王老爷开开恩，让我嗲嗲再歇一天。”

石三福道。石初六正虚弱的躺在一块木板上。

“不行，我都没歇息，你一个佃户还想歇，你欠老爷的二十枚狼钱还没还呢。

要不是老爷善心大发，你连下地的机会都没有。”

尖嘴猴腮的刘管家看着石初六，

石初六勉力从木板爬起想要靠近管家，走的两步却栽倒了。

石三福赶忙扶住嗲嗲。

“不会是染上瘟疫吧”，

一脸嫌弃的刘管家嘟哝着后退。

“你休息，叫你儿子去割草，快点。”

“刘管家，我确实染上瘟疫了，你让三福去不是也传染给你们吗？”

“好，那你就再歇一天，明天无论如何都要下地，我回禀老爷去。”

刘管家捂着嘴走了。

“三福，把门关上，把那些种子挖出来煮了。”石初六吃力的吩咐儿子。

三福关上木门，从里面杠上，来到房间一个角落，从土里挖出一个小布包。

一层层打开布，有一些种子，准确的说是18颗种子，

那是以前里正抢种子时掉落地上的，石初六全部捡起、小心包好，偷偷埋在家里。

半晌，石三福端来了一大碗粥，种子清晰可见，这是一碗能数清种子的汤水。

“把他喝了”，石初六看着儿子。

“嗲嗲，你喝，你病了。”

“嗲嗲快要死了，喝了也是浪费，你把粥喝了嗲嗲有话跟你说。”

“你不喝，我也不喝。”

石初六喝了一口汤，又把碗递给儿子，

“乖崽，听话，喝。”，石初六边说边喘气。

石三福一口喝了稀粥。

“把嗲嗲扶起来”，

三福搀扶着父亲勉强坐起，靠在墙上。石初六振作精神说了起来：

“崽啊，嗲嗲快死了，有些话叮嘱你。你娘死的早，好在她读书识字，也教了你读书识字。

在这个活着比死还艰难百倍的世道，死对我们穷人可能是一种解脱。

将来你要想有出息，一定要多读书，多动脑子。这是乱世，光有死力气是不行的。

你公公（爷爷）跟嗲嗲都是老实的庄稼人，靠种地本是可以养家糊口的。

我们搬了几次家，最后也躲不过朝廷的苛捐杂税。没办法，我们才沦落到地主家做佃户，跟牲口差不多。

再好的身体也会累垮，累死。这是一条死路。

现在很多地方在打仗，天灾人祸不断，瘟疫也快蔓延到我们这里了，你必须走，走的远远的，才可能有一条活路。”

石初六攥着儿子的手，继续叮嘱：

“嗲嗲知道你恨这些人，嗲嗲也恨，但是你还小、太弱小，绝不能把仇恨表现出来，这样是找死。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活下去，为了活命，你的两个姐姐都嫁人了，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你是我们石家唯一的独苗了，嗲嗲只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千万不要表现出你的仇恨，记住了吗？”

“记住了”，三福点头。

“嗲嗲死后，你跟里正说是死于瘟疫，你也染上瘟疫了，只有染上瘟疫快要死他们才会躲着你，你才能离开这里。

不要给嗲嗲守什么头七、二七的，离开这里好好活着就是孝顺。往城里走，往人多的地方走。

要坚强，在这乱世为了生存我们可以求人，人不能活活饿死，能屈能伸这不丢人。

但是一定要有骨气，人穷志不穷，永远靠自己，记住了吗？

崽啊，崽啊。”

石初六说着说着，声音渐渐虚弱，最后竟然没气了。

他大睁着双眼望着儿子，没有闭上，那只手还紧紧攥着儿子的手。

“嗲嗲、嗲嗲”，

三福一声声喊着，不知不觉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