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 读书记
忽然想起来一个故事。
那年冬天,在清冷的高速路上,男孩默默地开着车,身旁坐着忐忑不安的女孩。她似乎很犹豫,但终于还是问了。
“你已经是我的男朋友了,你知道吗?”
她的语气很柔和,恳求的意思多过询问,目光里除了期盼,还有焦灼与痛苦。她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男朋友该怎么做?”他看了她一眼,语气和神情冰冻三尺。
这似乎是个无法回避且必须回答的问题。
但她不明白,在爱情中,男朋友如何做为什么需要她来定义,然而,她还是脱口而出,给了一个最本能的回答。
“牵手。”
日本作家松浦弥太郎在《恋物物语》中曾写过牵手的感觉:
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都不同,无法一概而论。对我而言,“爱”的唯一表达就是牵起对方的手,慢慢握紧对方的手。这么说可能未必恰当,但我希望自己紧握的手,能带给对方温暖。想时刻温暖对方的心意,对我来说就是“我爱你”。
那个星空璀璨的晚上,女孩坐着同一个男孩的车,来到了沙滩边。他彬彬有礼地对她伸出手说,“我牵着你吧。”
女孩没有拒绝。但俩人第一次见面,还是有些唐突,她便小心地把手蜷住了。
弱小的拳头裹在他的手心里,一丝丝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
她忘了在说什么,只觉得心越来越温柔,似乎被暖意融化。寒冬里的海风扑面而来,竟然像在盛夏。
记忆中,她很少给人牵手,所以牵过必然不会忘。
松浦说,“就像偶尔搞不清自己究竟爱不爱某个人时,不妨问问自己,是不是打从心底想用自己的手去温暖对方的手。即便能对一个人很好,甚至一时冲动拥抱他,但不是真正的爱,就无法紧握着他的手给他温暖。”
多年后,女孩去参加展会,遇到了另一个陌生的男孩。会场上人多拥挤,男孩又对她格外殷勤,趁势便想牵她的手,带她走出人群。她却很小心地躲开了。
她始终记得那晚在海边,他冒着呼呼的寒风,握住她的双手,搓了又搓,一边低头看着她说,“让你的手变暖和了,这是我最大的成就。”
女孩是个迟钝的人,她也许不太明白爱,却牢牢记住了那个掌心的温度。
原来手是敏锐的温度计,她很多年后才明白过来。女孩再也没去量过其他人,那根水银柱一直标刻着37.5。
猫隐读书记之《牵手》 简书还是那一年,秋夜阑珊,残叶在风中起舞。
整条街道清寂无人,只有她默默地走在他身边,牢牢地握住他的手,不想松开,即便两人的手心已全是汗。
她暗暗担心,怕松开后便再也牵不住了。然而,总是事与愿违。
“我抽根烟。”他不经意地说。
转眼世界就变了,她来不及阻止。手心忽然空落下来。
她再也没说什么。继续一个人,默默地走着,跟在他身后。
从那以后,他们没再牵过手。
沉思自问时,也许不必急着找出答案,最好就让这个疑问留在心里照旧过日子。而后问题会慢慢渗透、投射在自己的心中,会逐渐深入,在不知不觉间改变着我们看待事物及世界的角度。找不到答案,也没关系。
松浦是个明白人。
恋物可以约等于恋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