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其华散文

繁星点点——忆爷爷

2019-05-01  本文已影响23人  愚人传说

不觉爷爷已逝去十年。

爷爷和奶奶的相框并排放在堂屋桌子靠东的位置,一个香炉,前面一个盘子摆着三个苹果。

老婆我俩带着儿子每星期都回来,平常老妈带着小女在老家。回到家,儿子如出栏的小马驹一样尽情玩耍,小女也兴奋的当哥哥的跟屁虫。

在堂屋玩耍,看电视,两个小家伙似乎不知道相框所代表的含义,完全忽视了照片的存在,自顾自的玩耍。忽然,不到三岁的小女灵敏的爬到了桌子上,老妈心急之下,灵机一动说:“槃,再不下来,老爷爷就打屁股了。”小家伙挺聪明,看了一眼照片,出溜一下爬了下来。

照片上的爷爷头发花白,眼神和蔼,脸颊稍内陷,有一撮山羊胡子。有时在爷爷照片上停留片刻,我会想到爷爷用手捋着胡子说话的情形。

爷爷不高,还不到一米六,基本常年就是中山装,有两套黑色的,一套蓝色的。甚至在我十八岁之前,我都不知道这种外面有四个兜,穿起来挺括的衣服叫中山装,特别是那一圈硬挺紧致的领子,整个衣服使削瘦的爷爷看起来很庄重。

爷爷是极喜欢中山装的,孙先生的发明真的是把人们勤劳、坚韧、质朴的性格诠释的淋漓尽致,在物质贫瘠的年代,中山装甚至是男人梦寐以求的。

爷爷身体挺好的,即便是最后那几年,都不曾有过大病,甚至头疼脑热感冒之类都很少。我觉得这得益于两点:一是爷爷闲不下来,在家或者去地里总是会给自己找活干;二是个子不高,不是有科学依据,一米六左右是最理想的长寿身高么?呵呵。

爷爷会木工,这是大姑告诉我的。我有五个姑姑,一个大伯。爷爷年轻时会作算盘,我惊讶的不得了,那么小的珠子怎么做出来的呀?我问大姑,大姑说,还有其他一些东西,靠着这个手艺,你爷爷养活了我们一家,很不容易的。眼中有回忆和对爷爷的尊敬。

家里有个箱子,里面都是爷爷的工具。有刨子,锯,墨斗,斧子,锛什么的,需要修补什么了,爷爷会拿出不同的工具。所以我家的桌子,凳子什么的都结结实实的。还有一个大梯子,是那种很宽厚的板子,爷爷打墨斗划线,用凿子凿,大概五六米吧,上平房用的,踏板都有三公分厚,特结实,很规整,十几年了不曾有一丝晃动。

大概七十多岁时,爷爷的耳朵慢慢聋了,跟他说话需要趴到耳朵大声说了。但爷爷永远是不焦不躁,不温不火,安安静静的。

爷爷还爱看书,开始是我上学的书,后来我工作了,买些名著小说杂志类的,爷爷也找着看。时常在屋檐下,温暖的阳光,爷爷正襟危坐,右手拿着书,左手时而捋一下胡子,看的津津有味。看到激动处,会找到我告诉我书里写了什么,有时甚至能看到眼里闪着激动的泪花。

爷爷削瘦不高,奶奶比爷爷高,还有些富态。奶奶是小脚,好像以前还有绑腿,走起来颤颤巍巍,拄个拐杖。那种半圆形的篦子吧,把银发都往后梳,头发都特干净,很整洁。奶奶是圆脸,后来牙齿剩两三颗了,看见弟和我,脸上皱纹似乎都带着笑。

小学时,我和弟跟爷爷奶奶一个屋,爷奶的床南北靠墙,我和弟的床东西靠墙。每到年终,我和弟拿回来奖状,爷爷奶奶笑成了一朵花,爷爷把它贴在靠他们床的墙上,贴了一墙。见了姑姑就说:“你看,又得了一张奖状。”

逢年过节,姑姑们拿的果子点心什么的,奶奶都放到大柜子里,隔段时间,就会拿出点给我和弟吃。

过年去姥姥姥爷家,我妈会笑着说:“这俩孩子,放学回来,喊得第一句话不是妈我回来了,永远都是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爷爷恬淡平静,有空就自己去地里干活。我还记得我家的那把锄头,锄把上套了个铜环,铜环铮亮,锄把通体笔直光滑,锄头也是亮闪闪的。这是爷爷的专用锄头,长年累月的使用,没有一丝毛刺锈蚀。至今我都认为那是世界上最顺手的一把锄头。

夏日炎炎,我家东屋三间是平房。晚上,拿一张凉席,还得要个褥子,不然后半夜凉气大。我和爷爷躺在褥子上仰望星空,满天繁星点点,那星星一眨一眨的,那银河,那极亮的北极星,此后的夜空,再不曾有那样的浩瀚无垠,美丽辽阔。

这个画面,后来在我脑海里时常定格。

奶奶是零六年得病去世的,是年八十五岁。爷爷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跟我和姑姑说话时有隐隐泪光。

那时我已上班,回去的次数不多,回去时偶尔能看到爷爷在屋檐下看书,会指着书里内容让我看。知道爷爷去地里了,妈妈会说几句爷爷,毕竟已超过八十五了。还有次,爷爷竟上到平房上,给葡萄剪枝,吓得妈妈心惊胆颤。其实一直爷爷都腿脚灵便的,还是不闲着,我回去某一刻会看到爷爷眼中一丝落莫的眼神。

至今我悔恨不已的是,奶奶走时我没结婚,曾下决心让爷爷看到我的婚礼。可陡然走了,爷爷还是没看到我的婚礼,至今想来,泪流满面。

零九年八月,奶奶离世三年后。爷爷去地里,回来后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忽然呼吸困难,脸色发紫,上不来气,妈妈发现后赶紧叫救护车,为时已晚。原来,爷爷去地里时,摔了一跤,其实那时肋骨已断,但爷爷硬是走了回来,到家后,肋骨刺入肺部,呼吸困难,导致窒息。

我从不曾想到爷爷会以这样的结局离开人世。他连感冒都极少得,我知道,以爷爷的身体状况,至少再活五年甚至十年是没一点问题的,那年爷爷八十七岁。

仓促之间,写下此文,苍白文字,不及思念爷爷之万一。

涕泪俱下,容孙儿日后慢慢改来,永以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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