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逸事
我的父亲是1969年入的伍,当时我父亲只有十七岁,个子只有1米63(虽然他一直强调他有1米65,强调记录1米63这个数据是当时的民兵连长曾庆友记录错了,反正绝对不是档案上的1米63。)。
在当时,这个身高是不能入伍的,是当时的民兵连长曾庆友保送。原因很简单:家里穷,成份好,“根正苗红”,是穷苦人民的子第,需要送到部队里深造。
不过那时候普遍都穷,父亲更穷,因为父亲在三岁时丧父。
那种政治环境这在如今是不可以想象的,穷人有理,富人反而有罪。
到了部队以后,是广字607部队勤务营,只不过现在番号取消,部队上人员军改工或者退役回到地方转业。那时全营大约有两百人左右,现在父亲因为各种原因,天南地北,能联系上的战友只有39人了,在一个微信群里,开始联系上的有40个,又因为有人上了年纪,走了一个。
父亲在部队有七年,父亲到了部队以后,干了有三年的通讯警卫员,负责全营的通讯,人员接待以及警卫工作。
通讯员不好当,上要服务领导,下要服务基层,更何况父亲还没有文化,而且还是一个勤务营。
父亲仅有的一点文化就是那时在部队里习得的,从收发信件的一个个人名开始学习,只到后来的能够独立的看书写字看报纸。
可是刚开始不行,但是收信送信必须准时的送到战士手上。那个时候,可没有什么手机微信,大哥大都没有,家书抵万金,必须及时的收发信件。父亲为人机警,想了一个笨办法,每次有人要寄信,是先写好代送的,只需要父亲统一送到邮局,即便是如此,信封上的名字,父亲也不认识,下次战士家属寄来的信就不晓得送到那个连那个班,到那个战士的手上,父亲就把每个名字抄下来,做了一个类似于(12345)的数字编号,记录那个战士的姓名班级所属连队,又方便记忆学习,又能准时收发。
父亲做事是严谨的,送错信的事情,一次也没有发生过。
同样父亲性格开朗,能和战士打成一片,人缘极佳,一般的通讯员做个一年,就被换掉了,可是父亲一干就是三年,只到退役为止。当年,作为父亲的老首长,戴林才——后来在湖北省省政府工作后退休,因为许多战友都失去联系,还去专门调取了两个人的档案,其中有一个就是我的父亲。
当年父亲送的信件还好,不用检查,可是包裹,即便是部队的包裹,邮局都是要仔细检查的,有一次,邮局多给我父亲找了八块钱,你别看只是八块钱,在当时也不是一个小数目,那时寄个省内的信邮票只需要六分钱。
父亲当时就退给了那个小姑娘,:“同志!你好像弄错了。”
虽然也可以不退,可以贪墨,但是如果……那个小姑娘绝对有大麻烦。
后来又或者跟父亲是部队的通讯员的身份有关系,从那以后,那个邮局的工作人员对父亲的包裹都是免检:“这个小同志的包裹以后一律免检!”
因为是通讯员,父亲是可以自由出入连队,有时候还要传达指令,上传下达,因此父亲和许多高层领导关系也很要好,比如说,营长张玉成,以及戴林才。
可是即便是如此,在父亲最困难的岁月里,父亲也没有动用他的关系,为自己,或者说为家人或者为我这个儿子谋取半点福利。
刚开始,我还有点想不通,后来我想通了,父亲留给我的恰恰是最珍贵的,那就是做人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