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 郭奋勇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年匆匆而至，耳边响起了这首童谣。

      步入不惑之年的我，远在他乡，在美丽富饶的莫洛瓦利园区，第一次度过人生中别有风味的春节。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宿舍里，大家聚在一起，喝着啤酒，吃着菜肴，看着春晚，谈笑风生。

      没有烟花和鞭炮的声音，莫洛瓦里的除夕夜，静谧了许多。

      开怀畅饮，我闭上了眼睛，遥想起了几年前的一次过年回家。

      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背负着行李的我，迈进了家门。头发和肩膀上，覆着一层簿薄的雪花。

    听到进门的声音，家人迎上来。爱人先接过行李，娘用扫床的笤帚扫去落在我身上的雪。父亲的目光中流露出慈祥，问上一句:“二呀！回来了呀？"我会朝父亲点点头。

    儿子欢呼雀跃，女儿抱着我的腿，抬起头，望着我，喃喃地说;“爸爸！抱！爸爸！抱！"口中先哈出一口气，暖一暖手，再搓一搓，然后抱起女儿亲一下。

      嘘寒问暖一番，当愧疚挣的钱不多时，爱人会嗔怪地来上一句，“钱能挣完了吗？挣多挣少有啥关系？不是还有明年吗？一年平平安安的，回家就好！"

      除夕夜的村子，不再宁静。家家户户的门前高挂起红红的灯笼，灯笼里的灯亮了起来。寒风中，一只只红色的灯笼，在欢乐的海洋中轻轻地摇曳。

    一朵朵的烟花腾空而起，忽远忽近，在空中绚烂地绽放。二踢脚在地上“咚"的一声，高空中闪亮一片，耳边传来了“啪"的巨响。钻天猴带着笛音，尖叫着冲向天空。鞭炮声“噼噼啪啪"地响起，此起彼伏。 

    绚丽的烟花映亮了夜空，孩子们童真的笑脸，象一朵朵绽放的春天的花儿。村子，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上空，弥漫着烟花燃放后的硝烟的香味。

      屋里屋外的神龛前，蜡烛亮了起来。母亲和爱人虔诚地跪拜，焚香，香炉内插上了柏香。蓝色的烟雾凫凫升起，随即，柏香味散溢开来。柏香，乡愁的味道，也让年变得神圣庄严了起来。

      然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唠着家常，品尝中国人所有的年夜饭一一春晚。欢声笑语中，等待着新春钟声的敲响。

      大年初一，全家人会起个大早。院子中会燃起一堆“天火"。母亲会让家里人围着火，转上几圈，祈祐上天，保护一家人无病无难，平平安安。熊熊燃烧的火，预示着一年的日子里风调雨顺，红红火火。祭天拜地后，燃放鞭炮。吃饺子时，要小心些，说不定会咬到钢蹦，咯的牙疼，但也高兴，因为吃到这个带有福气的饺子，会把一年的福气带给全家人。

      祭完祖，回到家里，给父母磕头。当双膝跪倒在地上，向父母磕头时，才会明白，人一生，要有敬畏，敬畏天地，敬畏父母，敬畏生命。跪拜，又何尝不是自己对生命的礼拜？儿女先给爷爷奶奶磕头，再给我和爱人磕头。磕完头，爱人会开怀大笑地给儿女压岁钱。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小家伙，我的心中也似喝了陈年的酒，美的心醉！

      窗外的雨，没有停。难忘今宵的歌声熟悉地响起，依然甜美。肃穆的夜穹中，细细的雨丝中，我似乎看到了故乡除夕夜空中朵朵绽放的烟花。春，悄然地躲在了年的门后，钟声敲响，大门开启，映入眼帘的是春暖花开，姹紫嫣红的美景。

    钟声，让时间不再抽象，而变得具体。浩浩渺渺的苍宇间，年，叩响了春的大门。   

    远方的游子，如一只只纸鸢，迎着风，摇摇曳曳地飞向空中。长长的线的那头，是家人温暖的手和牵挂。因为家的呼唤，多少人奔波在回家过年的路上。

      每个人又何尝不是行走的星尘？行走在山长水遥的尘世间？每个人内心又何尝不明白，今日的离别，是为了明日更好的相守。

    于是，思念，犹如闪电，从心底蜘蜓出一线白色的微痕，从莫洛瓦里出发，盘旋着上升，跨越了万水千山，穿过了人山人海，回到了那扇门前。那扇门，闪着黑色的光芒，门匾上“善禄福"三个字，在红灯笼辉映下，亮的耀眼。

    我似乎看到了，一家，一盏，灯亮了。一家家，一盏盏，灯，亮了。

      灯，亮了，温暖地亮了。家家户户，同举杯庆团圆。

    辞旧迎新，却有无数的风雪夜归人，在刺骨寒风中，坚守着岗位，默默地看着万家灯火在黑暗中一盏盏亮起来，直到它们化为璀璨的海洋。

      于是，在游子的心中，在弥漫着饭菜浓香和欢声笑语中，万家灯火，也亮了起来。

      是的！我们都是追梦人，奋进在新时代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