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你而已 - 第三章

俱东国是一个少雨的国家，即使是在雨水最丰沛的夏季，它的降水量依然少得可怜。此时正当冬春交替之季，若按以往的规律，现在该是很少有雨的。

然而今天的天气显然不同于往常，天刚蒙蒙亮时，原本一片晴朗的天空便迅速聚起了密集的乌云，接着雷声开始交响，电光开始弥漫，呼呼的风声带着暴雨以雷霆之势降临。

沙沙，沙沙……

滂沱雨声响彻了俱东国整个王都，而其中，自然也包括俱东国大将军的府邸。

“下雨了……”站在将军府的庭院里，本乡唯呢喃着伸出手，接住了几滴雨水后，突然又放下了手。

“巫女大人，雨大了，请回吧。”眼见雨势渐大，站在一旁的侍女撑开伞，遮住本乡唯后轻声提醒道。

“我想继续练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本乡唯抬头看着天空，一向清脆的嗓音在此时却有些沙哑。

“可是……”侍女有些犹豫，按照心宿大人的命令，她是应该留下来的，但若要继续面对这个少言寡语的侍女，她又觉得有些害怕。

“回去，不然就永远留在这里。”随手挥去剑上的雨水，本乡唯把剑架在侍女的脖子上，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侍女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正想把伞递给本乡唯后赶紧逃离时，本乡唯移开剑，冷冰冰地又看了她一眼：“把伞拿走。”

“是！”侍女拿着伞慌忙跑开，同时心里想着：还是把这件事告诉心宿大人吧……

看着侍女渐渐走远，本乡唯松开手掌，看着手心里因长时间握剑而磨出的水泡，突然觉得心里十分地烦躁。

她来到这里已经三个月了，三个月的时间，原本以为只要不去想，不去接触，她就可以把那件事当做从未发生过，然后慢慢地去模糊，去淡忘，最后完全磨灭。但……

手中的剑再次紧握，她抬起头面向天空，冰凉的雨水自脸庞冲刷下来，她闭上眼，想借着雨水的冰凉来冷却自己烦躁的内心，然而当视线一与黑暗接触，她又猛然想到了那天的情景。

“……放开！放开我！**！……不要！快放开我！……”

“……美朱！救救我！快来救我！！美朱！！！……”

“……谁来都好！不管是谁！快来救救我！！请救救我！！！……”

那一天，面对那些向自己伸来的肮脏不堪的手时，那种无论如何呼喊，无论怎样反抗都没有用的无力感又渐渐爬上了心头。

手中的剑握得死紧，本乡唯闭着眼站在雨中，本打算就着这个状态继续练习，然而一挥手，她才发现——她竟然在颤抖。害怕，很害怕……

那种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的恐惧感自心底漫延，迅速传达到身体的各个部位，手中的剑缓缓掉落，四肢开始发抖，她慢慢地蹲下身，瓢泼大雨无情地打在她的身上，却引不起她半分注意。

“好脏，好脏……”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三个月来一直拼命忍住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她把头埋进膝盖里，蜷缩着身子开始失声痛哭。“已经被玷污了，已经被玷污了啊……”

喃喃重复的话语犹如困兽的低吼，痛苦，悲哀，极尽压抑，却难以克制得连滂沱雨声都掩饰不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倾盆大雨终于开始停歇时，本乡唯的哭声也慢慢平缓，她抬起头看着那把扔在地上的剑，目光一凛又拿着剑舞了起来。

变强，变强，变强……

变强的信念不断地冲击内心，本乡唯握紧剑柄，一下一下，仿佛一个永远不会累的机械一般，不顾一切，毫无停顿地重复着简单枯燥的动作。

“锵……”金属碰撞的声音突然响起，本乡唯顿时觉得手掌一麻，手中的剑不受控制地掉落下去。

“唯大人，恕我直言，您这样是练不成剑技的。”几步开外，心宿将军收剑回鞘，随即双手抱拳从容有礼地说道。

“那要如何练？”本乡唯语气微冷，捡起剑后面无表情地问。

“张驰有度，收放自如。”

“你是在劝我去休息？”

“是。”心宿微微阖眼，目中情绪一时难辨。

“好。”随手把剑丢给心宿，本乡唯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接着腰杆挺直，若无其事地往回走。

“唯大人……”没走几步，心宿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本乡唯停下来，正想问问是什么事时，后颈蓦地一疼。

“你……”眼前一暗，本乡唯无力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