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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等不到的援军

        在得到当地人民的支持后，刘裕军队开始就地取得粮草等补给，这都要感谢慕容超，如果他听了公孙五楼的中策，坚壁清野，搞焦土政策，刘裕驻军的代价就大了。现在，刘裕可以放心地一边吃着齐鲁大地的土产、听着山东大鼓，一边等着南燕内部分崩离析，慕容超乖乖束手就擒。

        在小小的广固内城，慕容超并没有吓得瑟瑟发抖。他所依仗的，是城内堆积如山的粮食和几万忠于慕容氏的将士。他守城的信心来自于后秦，只要姚兴愿意发兵相助，到时候来一个内外夹攻，广固之围自就解了。

        然而，这种信心很快就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前往后秦求援的尚书郎张纲不幸被东晋任命的泰山太守申宣捕获了，申宣把他押送到了刘裕那里。

        刘裕一审问，原来张纲是偷出城去讨救兵的，就逼迫他登上高高的楼车，沿着广固城墙四周，向城内喊话：“刘勃勃大破秦军，姚兴不会派兵相救啦！”城内人见张纲被抓了，没有不大惊失色的，心凉了一大半。

        刘裕又想出来一招，每隔几天就命令一批士兵假装是江南增援来的部队，打着不同的旗号，敲锣打鼓地到广固城下“秀肌肉”。自家的援兵不至，围城的敌人却在不断地增兵，这种心理压力是巨大的，渐渐地，城里的人开始背着武器、粮食，偷偷逃出城投降刘裕，出逃人数一天天上升，后来每天都超过了一千人。

        慕容超不去禁止，也禁止不住。更糟糕的是，在晋军随后的几次攻城战中，南燕的股肱大臣张华、封恺都被俘虏了。形势越来越严峻，不得已，慕容超只好向刘裕求和，请求割让大岘山以南的地区，并做东晋的藩臣。

        此时的刘裕，眼看整个南燕已是唾手可得，怎么可能再答应这样的条件？于是回复慕容超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吧！

        和谈的路也走不通了，慕容超唯一的指望就只剩下韩范了。那么，韩范走到哪里了呢？他和尚书张俊一起秘密出城，绕过东晋军营，马不停蹄直奔长安。幸运的是，他们没有和张纲一样落入敌手，安全地来到了秦国境内。

        此时的秦国也不太平，匈奴铁弗部已经崛起，刘勃勃（也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赫连勃勃）背叛了姚兴，建立胡夏国，正与姚兴打得火热。

        在长安，韩范见到了老朋友姚兴，向他陈明利害，请求他立刻马上发兵援助，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一旦我燕国被灭，秦国的处境就危险了。刘裕北伐，他的胃口可不止是一个小小的南燕国啊！” 韩范把后秦也绑上了这一辆战车。

        “不必多言，唇亡齿寒的道理朕自然明白，何况燕国还是我秦国的藩属国。救，一定要救！”姚兴不是一个糊涂虫，爽快地答应了。

        “陛下圣明！我先替我主谢过了，那么，请问陛下准备派多少兵马随我前去解围呢？”

        “步骑一万。”

        “一万？这……饶臣直言，恐怕不够。刘裕围城的兵力不下十万，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从江南增兵。”韩范一听，才这么少，急了，于是故意夸大晋军兵力。

        姚兴笑了笑，说：“兵不在多，在于精。不要小看这一万精锐，足抵刘裕的十万杂兵。”

        “可是，刘裕的北府兵并不是什么杂兵呀。”韩范弱弱地说。

        “不瞒老弟，朕正准备讨伐刘勃勃，实在是分不出更多兵力了。这样吧，你随姚强将军到洛阳后，汇合洛阳守将东平公姚绍，朕让他再从洛阳出十万兵，与你一同去打刘裕，这样总行了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韩范也不想再多浪费时间了，毕竟救兵如救火，赶紧走吧！姚兴派遣他的右将军姚强率步骑一万，跟随韩范驰援南燕。到洛阳与姚绍相见之后，韩范就催促着姚绍速速发兵。姚绍心说，要我出十万大军？你就是把洛阳的守军全部抽走也不够哇！

        姚绍和慕容超在长安有过一段交集，这次慕容超有难，于公于私，他都要救。无奈实力有限，姚绍用了好几天时间调集兵马，总算凑了三万人，两路人马兵合一处，正准备开赴战场，一个坏消息传来：姚兴和刘勃勃打了一架，输得很惨，狼狈逃回了长安。

        这一下，连洛阳都震动了。

         姚兴派使者心急火燎地追上姚强部队，令他火速回师，拱卫京畿。后秦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管南燕的死活？

        “完了！天灭燕矣！”韩范仰天长叹。

        姚绍安慰他说：“不用太担心，陛下已另派使者去和刘裕交涉，或许刘裕马上就会知难而退了。”

        “唉！但愿吧。”韩范心里凉凉，刘裕又不是三岁小孩，岂是姚兴不出一兵一卒就能吓退的？

        姚兴的使者来到刘裕军中，对他说：“南燕是我们秦国的小弟，受我们的保护，你这样欺负他，就是不给他的大哥面子。现在，我已在洛阳集结了十万铁骑，如果你再不撤退，我就要长驱直入，给你点颜色瞧瞧了！”

        如韩范所料，刘裕果然不是“吓”大的，强硬回复道：“回去告诉姚兴，我灭燕之后，息兵三年，然后就要夺取你们的关中、洛阳。你们要是自己想送死，那就快点放马过来吧！”

        姚兴的使者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走了。刘裕的重要谋臣刘穆之听说此事后，就怪刘裕说：“你说的这话不但不足以把敌人威慑住，相反却足以激怒他。如果广固没有攻下，而秦国军队又突然到来，不知道你怎么对付他们？”

        刘裕自信地说：“大凡用兵，贵在神速，他们如果真的能赶来救援的话，一定是怕我们知道，哪里还能事先派人通知我，说下这番话呢？这只能是他们的大话。他们有内部忧患，自保还来不及，怎么还能援救别人呢？”于是，不再理会秦国的反应。

        韩范没有借到兵，自感无颜回去见“江东父老”，就和同去长安借兵的尚书张俊分道扬镳。张俊直接投降了刘裕，并告诉他，燕国之所以能有抵抗的意志，全是因为韩范，如果把韩范抓住，燕国的抵抗意志就会瓦解，就一定会投降了。

        韩范是素有名望的人，刘裕说：“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抓他来呢？我要上表朝廷，封他一个官职，让他为朝廷效力。”

        说干就干，刘裕表韩范为散骑常侍，并且让他的南燕老同事们写书信招安他。

        有人劝韩范投奔秦国，毕竟姚兴和他的关系非同寻常。

        韩范否决了这个建议，说：“刘裕乃当世之英雄，这一次兴师伐燕所向披靡，一定是上天的旨意。燕亡，秦也就快了，我如果投奔秦，怕是要受二次亡国之辱。”于是也投降了刘裕。

        刘裕大喜过望，用车载着韩范一同绕城一周，城中守军见了，情绪顿时一落千丈，前后两路使臣全部降了刘裕，外援看来是请不到了，自此南燕人心离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