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港澳青年作家创作学会花草撷英梨花雪*河北

一把青麦粒

2019-06-01  本文已影响54人  AMSSZ
一把青麦粒

朋友圈里有人发了这么一张图,我看了,心里一动。

中国古人讲究见微知著,从一枝桃花体味春天的美好,从一声蝉鸣感知盛夏的恢宏;我通过这几粒青麦粒穿越到我的田野、我的村庄、我以往的岁月。

小时候的我,是一个矛盾的统一体。在学校里安安静静、循规蹈矩,学习一般但刻苦认真。一放了学,我就如同摘了紧箍咒的孙猴子,上天入地,无所不为――打鸟、洗澡,爬树,捋榆钱、够槐花……我就是这样阴错阳差,迷迷糊糊地成长的。

就像张洁的《挖荠菜》里说的,村子里的孩子总有一种饥饿感。稀粥烂饭哄饱的肚皮,禁不住三蹿两蹦,一会儿功夫,肚子里就空空如野了。于是,我们就变成了小兽,满世界里找吃的。烧蚕豆,烧棒子,烤蚂蚱,拣花生,挖甜根,摘酸甜……田野里有一种野菜,秧稞叶子都像人形菜,只是叶子中间有一块紫色的瘢,放在嘴里一嚼,酸得倒牙,我们称之为“酸得溜”。

每逢三五月份,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那时没有大棚的反季节蔬菜,冬天主要吃白菜,开春时间不长,白菜就剩不下啥了。家庭主妇们就张罗吃干菜,生豆芽菜,啃咸菜,炸酱;熬过一段艰难的时间,就可以去河边采蒲公英、苦苣,做榆钱饭了。我记得,那时家里种西瓜,断菜了,妈就揪一两个生瓜蛋子,切成片儿,炒给我们吃。那时,我还不懂事,一个劲儿说不好吃。

一把青麦粒

麦子灌浆时,青麦粒鼓胀鼓胀的,整个麦穗都奓奓着。阳光炙烤着,脱去了其中的水分;麦粒里面就是实实在在的面粉了。麦粒经过了青葱水嫩的青春步入了稳重充实的成年,最终,他就熟透了,从根须到穗尖,都干透了,都是一个颜色――小麦的颜色。在正午热风的吹拂下,干燥的麦秸、麦穗磨擦着,发出“沙沙沙”的响声,那里面带着金属刀剑相交的声音,仿佛一眼望不到边的军队在操练,在搏杀。

看到正在灌浆的青麦子,是农民最喜悦的时候。

老爸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有农活时,天天长在地里;没农活时,也一天三遍地遛,仿佛看到庄稼长一厘一毫也觉得欣慰。他爱走在麦田里,一边走一边用手拂过那一层青麦穗,那是一种饱含深情的爱抚。

老爸会揪下几茎麦穗,用宽厚粗糙的大手,把它们揉碎,吹去麦芒、麦壳,留在手里的就是青翠如同水滴的麦子了。

一把青麦粒

老爸把麦粒一粒一粒地放在嘴里咀嚼,一边嚼一边出神,仿佛在聆听什么或痴想什么。一年一季的麦收就要来了,粮食又能充实粮仓了,一家人的日子又不会因吃食而恓恓惶惶了。

这样青青的麦田,这样苦涩芳馨的日子,这样熟稔无言的感触,像一条河,从他身边缓缓地流过。

我面对着图片中的那把青麦粒,想着母亲和父亲的人生,怅然若失。

我多想步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麦海,爱抚那些沉甸甸的“浪花”。搓一把青麦粒吧,咀嚼,嚼出生活的味道,嚼出无法回头的过往与无法预知的未来的苦涩与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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