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时很多时候,不愿意去谈及自己这个疾病。天灾人祸、天崩地裂,路终究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在退出大部分病友群后,心里反而平静不少。顺势而为,情感总能找到出口。
写写自己,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既不是流川枫,也不是苍井空,总感觉无从下眼。
我是阿东,老家四川资中。
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姊妹桥,怎么来的不得而知。只是在桥下洗澡、抓螃蟹、捉小鱼的记忆,仿佛就在昨天。
在记吃不记打的童年里,因为偷偷摸摸下河洗澡,没有少挨父亲胖揍。最终还是自学成才,把狗刨用得出神入化,父亲再也没有因为下河的事情对我拳脚相加了。
母亲基本不出手,唯一的一次便能刻骨铭心。
典型的丘陵地貌洒落太多记忆的叮叮当当,田野、山坡、小河沟。还有庄稼花草带着泥土的野腥,早已像基因一样安于体内。
母亲揍我,是因为我和小伙伴比赛,看谁一次打滚压倒的玉米苗多!反手一掌,嘴巴里面左边打裂,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用右边吃饭了。不知当时多大,应该是童年顽皮的鼎盛时期,总算是挂了个记号。
调皮是调皮,上学后成绩倒是还不错,就是粗心大意的毛病改到今天,还是收效甚微。
成绩好也有烦恼,收到一小女生情书一封,在惴惴不安思考一中午之后,竟然把信交给了班主任。
如果能穿越,一定回去看看那个二货,脑袋进了多少水,顺便把信给人家回了。
还是像舵爷的口头禅,我也默了默。虽然那样青梅竹马,如果走到了一起,现在不是祸害人家吗?渐冻人阿东,谁娶谁倒霉哟。看看眼前这位,让人心痛不已,思绪就此作罢吧。
整个少年时期,尽管家境贫寒,还是快乐满满。
能捉各种昆虫,然后用八种方法虐死。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能唤各家大小狗,被长辈封为二大四队狗司令。有狗有虫,幸福爆棚!
后来,一路求学,费尽洪荒之力,总算是上了大学。
每个阶段,都有霍尔蒙的味道在空气中悠荡,再也没有收到小情书,但总有些朦胧的东西留在彼此心间。那些花花草草,如今散落天涯,各奔前程了。
如今在病榻上回忆,她们是不是除了感谢同性室友的不杀之恩,还得感谢异性我的心慈手软。
是的,一出手便是伤害。
1999年国庆,武汉长江二桥的烟花特别绚烂,适合表白的夜晚,我向她吐露了心声,那年,刚刚大二,我也学会了主动出击。
也不记得拉锯几个回合,我们走到了一起。
没错,如果接盘侠还有接灾难的意思,她就是最后一个我祸害的硬盒韭菜。现在的老婆,孩子她妈。
在她的鼓舞下,我顺利完成学业,并在毕业季很快找到工作,单位是老家四川的一个军工企业。而她迟迟按兵不动,我们约定,谁先找到工作,另一个也朝那个地方找,所以,2002年春节,她和我一起回四川老家,并上成都参加了招聘会。
如愿以偿,她找到老家东北一个企业的成都分公司,刚好她又特别喜欢这城市到处流淌的火锅味道。
就这样,我在绵阳,她在成都。隔三差五,我们会去到对方的城市,成绵高速两边飞驰而过的油菜花,总是让人陶醉的美,生活也让人充满期待。
2005年过完春节,我们商量决定,准备去沿海闯闯,我先行去了深圳,那年底,她也过来了。
人人都在说逃离北上广的时候,深圳却说深圳欢迎您,这是一个移民城市,基本就是普通话交流,容易融入,每天的生活被梦想满得充实。
我供职一家空调公司,每天基本在外奔波。
她在一家港资公司做会计,每天和我一起出门上班。当时租住在梅林关外的农民房,天天挤公交车如同打仗,没住多久,我们换到了关内。
每天下班回到住处,那是我们的幸福时刻,我和许多四川男人一样,喜欢做饭,当然也不喜欢洗碗。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都是闯来荡去的人,我们一样,毫无根基,也无支援,相依为命,彼此就是对方的全部。
时间到了2007年,经过八年长跑,我们结婚了。春节期间,我们从深圳到长春,长春到成都,再从成都出发,凌晨2点回到深圳的住处,画了一个圆圈,总算修成正果。
那天深夜的海滨城市也是寒冷,我拖着哗啦哗啦的行李箱,看着她背着双肩包的背影,冷冷清清的街道,更让我心疼她,多年漂泊,是时候在深圳安上一个小窝了。
2008年,东拼西凑,加上仅有的一点积蓄,我们在深圳宝安拥有了小窝,还记得搬进去那天下着小雨,我们兴奋的忙碌着,连午饭也忘记吃。不大的空间,被她收拾得异常温馨。
时光荏苒,很快,2009年国庆时,我告别了上班3年多的公司,和朋友一起开始创业,我们相信,只要认真,生活总会有回报。
到2010年,公司艰难的前期维系,是辛苦的积累过程。
每天,我们一起坐320公交车上班,公司挨得近,都在市民中心附近。那时,我还未用上触摸屏手机,因为电话多,也常常把手机握在手里,好几次在公交车上,右手手指抽筋一紧,死死抓住手机,分都分不开。
2011年,外甥来深圳玩耍,小子和我一样爱打篮球,因为工作忙,好久没有打球了,运动中,发现轻而易举的三分线投篮都变成了三不沾,小子下来告诉我。舅舅,你右手怎么有个坑?
果不其然,难怪右手有无力感。
后来,去医院诊断为鼠标手,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2011年,重要的年份,我们有了爱情的结晶,直到现在,包括以后的每一天,我看着她就感觉到世界的美好。
到2012年,右手写字变得困难,不得不再次就医,这次,als宣布到来。
这是一种无药可救的罕见病,没有治愈药,控制药,甚至缓解药都凤毛麟角,还异常昂贵。
到2012年,公司也有起色,病情发展也缓慢,直到14年摔跤频繁,多处受伤,2015年春节过后,再也没能坚持上班。
时至今日,身体禁锢,哪个正常人遇见这种事也会抑郁,还好,偶尔小情绪来犯时,很快就会走出,岁月虽然从来未有静好,身边人的负重前行,却让我没有踽踽前行,时常,家里也有欢声笑语。
这就是我和时间的平凡故事,还在继续。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当常思一二。像舵爷樊建川说的那样:正面终点,坦荡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