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巷子 ·卷八 | 迷失篇 （12）
文 / 水木刅 故事简介
毕业~不再
情感何去
1.
韩佳倩果真没有搭理我，然而，让我匪夷所思地是陈然竟和她鬼混在一起了。
依稀记得，那天吃完饭我和陈然相互勾肩搭背地进了教室，杨琳此时早就在安心地做着最后的努力，陆羽和韩鑫像没看到我一样，俩人难得地凑在一起眉开眼笑地聊天，这一刻我像个陌生人，尤其是在这种喝醉的状态下。
“看到韩佳倩没？”我迷迷糊糊地问道。
“怎么，喝醉了就开始想她了，早干嘛去了？”杨琳终于抬起眼回应我。
“刚才我好像惹她生气了，她朝我和陈然泼了一杯酒然后就跑了，说以后不再搭理我，你说她不会是认真的吧？”
“梁衡，你都要去北京了，难道还想死缠着佳倩吗，这对她有什么好处，你怎么到现在还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真的要让她一直痛苦下去吗？”杨琳情绪忽然就激动起来。
“怎么会这么说，我听不懂。”我一脸的茫然，杨琳仿佛什么都清楚，而这其实是我一直都尽量回避的问题。
“还在装糊涂，其实你什么不知道，还真当我不清楚你和韩佳倩之间的烂事儿一样，你俩早就穿一条裤子了，还以为人不知鬼不觉的，其实，你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佳倩最可怜，只有她一人孤零零地去南京，你却从未问过她想不想跟你一起去北京，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杨琳的话如电闪雷鸣，这一刻我竟有很深的负罪感。
“我现在就去找她。”说着我就起身了，然而却被杨琳一把给拉了下来。
“你老实坐好，真的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你跟她这么一说，她失魂落魄的，到时候没考好，你——”
“你别说了，我知道了，考完试我再跟她说。”
“算了吧，你就别再招惹她了，这丫头今天肯定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你不要有负担，你再冒冒失失地找她，不是又把她往火坑里推吗，你还真的打算要毁了她一辈子？”
“好吧，我不去找她，只是，我怎么感觉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我一人蒙在鼓里。”
“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梁衡，以后你会很痛苦的，真的，希望到时候你能——能稍微看开一些，没有人会一直在一起，没有人会一直等你，你爱了一个人就没法留住另一个，没有什么会一直在的，大家都在变化，生活、时间、情感都是这样，以后有你难受的时候。”
杨琳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气却仿佛从我的心上发出来一样，久久难以平息，一种无法承受的痛苦和失落排山倒海般地袭来，我们终究是要分开了，留给我们彼此的时间不多了，这是一种无法挽留的注定好的结局。
2.
老刘把我喊到了办公室，夏雪也在那儿，此刻她正戴着耳机，估计是在练习英语听力。
“够放纵的啊，还没板上钉钉呢！”老刘脸色铁青地盯着我。
“爸，你能别吼吗，打扰我听听力了。”夏雪忽然情绪就烦躁起来。
“好好好，梁衡，你在这儿好好给我反省，一天不惹点事心里就不好受，真得气死我了。”说着老刘就开溜了，此时此刻夏雪的情绪比什么都重要。
“听歌呢吧，你爸走了，没事儿。”我从夏雪的耳边拿下来一个耳机，我俩坐在一起听。
“晚上又喝了多少酒，我都不想搭理你了。”夏雪似乎在生气。
“那个——你和蕙子出去聊什么了？”我装作很随意的模样问道。
“不告诉你，反正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夏雪狡黠地一笑，但旋即脸上竟露出一些悲伤的神色，我故意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她不愿意说我自然也不能强逼着。
“不说算了，反正早晚我们都会在北京，见面的机会多着呢。”我趴在桌上两眼无神地盯着空无一物的白色墙面，这个地方我来过无数次了，终于要说再见的时候了。
“夏雪，你是确定跟我一起去北京了吧？”忽然我莫名地问了这么一句。
“我是要去北京，但不是跟着你。”夏雪固执地不承认这一点，我微微一笑，但旋即一股若有若无的伤感就涌上心头。
“蕙子是不是让你好好照顾我？”
“你怎么知道的——她一直没让我说。”夏雪一脸吃惊地盯着我。
“还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其实我都明白，只是装作什么都不清楚罢了。”我把耳机摘下来，故作淡定的样子让夏雪有些不安。
“别乱想，梁衡哥，反正——早晚大家都是要离开的，没有人会永远在一起，但我会跟着你去北京的，你没忘了跟我爸说过的话吧？”夏雪笑的很是言不由衷，她一定知道很多我不了解的事情，对此我无法去追问，只能在心底反复纠结，而且一刻都无法消停。
3.
我主动送蕙子回家，算起来有太长时间我俩没有单独呆在一起了，这个瞬间我的的脑袋一片空白，所有关于我俩之间的美好情感都仿佛消失了。
“梁衡，你不用送我了，早点回去，别熬夜，好好考试。”蕙子率先开口说话。
“听话，怎么像个孩子一样。”蕙子见我不说话，忽然笑了一下，踮起脚托住我的脸，她的手很温热，仿佛一直透到我的心里一样，这一刻我竟然想哭了。
“蕙子，你一定要和我去北京啊，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我的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旷日持久的愧疚让我不能自已。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的，别胡思乱想，我会一直看着你的，会默默地想你。”蕙子说着脸就转向一边。
“可我为何感觉你要离开我了，这句话我要是不说以后肯定会后悔终生。”我一下子紧紧抱住了蕙子，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有种深深的无力和绝望感。
“我没有离开，一直都没有，我习惯在远处看着你，喜欢你四处告诉别人我是你的女朋友，喜欢你带着我去见夏雪、李想、佳倩、杨琳，还有你那帮狐朋狗友，我很喜欢他们，很喜欢你们在一起肆无忌惮侃大山的样子，那些时刻是我最开心的，永远都不会忘记，不会忘的。”蕙子说到最后竟然又笑了，她所展现的明媚笑容如夜里的流星那样绚烂，她在我心上开出了一朵花，一朵如梦似幻的昙花。
“蕙子，知道你有多好吗，连陈然都迷上你了。”
“我哪里好了，没李想漂亮，没夏雪善良，也没佳倩洒脱，连成绩都不好，有时我觉得自己真的一无是处，我总在想，梁衡为何会喜欢我，他这么优秀，他到底看上我哪点？”
“你的特别只有我懂，也只让我懂就可以了，你就像我的影子，咱俩不可能分开，除非到死去的那天。”我情绪激动地开始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了，这句话连我自己都不大相信，然而此刻我就是这样想的。
4.
和蕙子告别后，我满怀心事地回家，经过我和李想以前去过的烧烤摊时，鬼使神差地竟走了过去，然而还没靠近就发现陈然抱着韩佳倩，俩人依偎在一起感觉特别亲热，六月的天气，我却从骨子里觉得寒冷，连心跳都仿佛被冻住了。
“走吧，别看了。”我正想过去问个究竟，突然被憋哥给拉走了。
“你怎么在这儿？”
“你都能在这儿我为何不行？”憋哥没好气地回道。
“你妹妹变心了，真是女大不中留。”我见怪不怪地讽刺道。
“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大家马上就要分开了。”憋哥倒是看的比较开。
“那你还拉住我干嘛，我又没打算干什么，至于这么害怕吗，还是不想打扰你妹妹和陈然的好事儿？”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妹妹什么样儿我比你清楚，她想什么——”
“得了吧，我又没怪她，其实我知道她怎么想的，不就是想——算了，不提这个了，只是陈然一脸深情的模样真的很欠揍。”
“你现在这个样子才欠揍呢，晚自习哄完夏雪又接着安慰蕙子，现在还想着勾搭我妹妹，想什么呢，脚踏几条船不累吗？”
“你在跟踪我？”我为憋哥揭穿我的老底而愧疚。
“你想多了，我也不知今天怎么了，真的是撞到鬼了，走到哪儿都能碰到你。”
“看来咱俩真的有缘分，走吧，今晚我属于你，你想干啥就干啥。”
“能别恶心吗，你赶快回家吧，别烦我。”
“不行，就要跟着你，不然我就去找韩佳倩。”
“你这人怎么变得这么无赖，行，你就跟着吧，这他么到底算作什么事儿呢。”憋哥一脸的生无可恋，我心里暗暗得意，他肯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5.
憋哥果然别有目的，大米粥看到我一脸惊讶的神色我就了然于心了。
“你这夜夜笙歌的，看来你是真的不打算参加高考了？”我一脸悻悻地揶揄道。
“滚蛋，大米粥，别搭理梁衡，他是个神经病。”憋哥竟然和我一样喊起大米粥了，这一瞬间我竟然感到很是匪夷所思。
“看来你俩真的是好上了，喊得这么亲热你都没什么反应。”
“你喝酒了？都要考试了，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你还是关心一下你家憋哥吧，他的脸都要绿了？”我不怀好意地说道。
“只要头没绿就行，懒得理你，你别挑拨离间，我和憋哥关系好着呢。”说着大米粥就闪了，也不知干嘛去，反正剩我一人挺尴尬的。
“进来吧，傻站在那儿干嘛呢？”憋哥很不爽地冲我吼道。
“别管我，让我一人沉默吧？”我装作很悲壮的样子。
“得了吧，你愿意等我妹妹就等下去吧，反正外面也不冷，你就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吧？”憋哥竟然能够窥视到我的心理，看来他还不算糊涂。
我百无聊赖地蹲在巷子口的灯影里，算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等她，时间一分一秒，韩佳倩仍旧不见身影，一种巨大的疲惫袭来，晕头转向地竟睡着了，梦里韩佳倩和陈然嬉笑着、打闹着、追逐着，俩人一起去了同一所大学，一直很快乐，梦到这个时候心里就开始不得劲了，天昏地暗如噩梦一般，忽然我就醒了，抬起眼就看到韩佳倩，她的脸绯红，连脖子和若隐若现的胸口都布满红霞。
“你怎么哭了——”韩佳倩语气特别柔软，刹那间我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学习压力太大，受不了了，然后就哭了。”韩佳倩蹲了下来，此刻她像个大姐姐一样，目光里都是柔情。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害的我饭都没吃完就过来了。”韩佳倩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陈然呢，他死哪儿去了？”我小心挣扎着起来，腿都麻了。
“本来他说送我回来的，后来我没同意。”
“你不是说不搭理他的吗？”
“我还说不搭理你呢，可你不还是过来了，走吧，我哥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待在外面。”
6.
“算了，你哥肯定在家里和大米粥胡搞呢，你就是把门踹坏了他也不会开。”我一脸得意的看着她。
“你又坏笑什么，刚才哭的我都难过了，现在又嬉皮笑脸的，你这人，真烦。”韩佳倩俏皮地坏笑道。
“跟我回去吧？”
“去你家？还是算了，我怕。”
“怕什么，你要是不愿意就去李想那儿。”
“这倒可以，我怎么忘了这个，哎呀，我没衣服换，怎么办哦？”韩佳倩突然就兴奋了。
“李想家有的是，走吧，别胡思乱想了，今晚你别想跑。”
“哼，坏家伙，你这是挖好坑让我跳，真不知我哥怎么想的，一点都不担心我。”
“你哥才是个好人，走吧，韩佳倩，别找借口了，其实你挺想和我待在一起的。”
“别想这样吓住我，走就走，刀山火海又不是没见过，咱俩还有什么坏事儿没干过？”
我和韩佳倩一直来到李想的小区门口，此刻我俩正牵着手，突然我的表情就僵硬了，我爸回来了。
“我在这儿等你半天了。”我爸脸色铁青地说道。
“哦，你这是守株待兔。”
“叔叔好，我先走了，梁衡。”韩佳倩立刻就气馁了，刚才她还刀山火海地要和我上天入地，现在看到我爸她立刻就想逃脱了。
“你等我一下，我跟你走，爸，你再有气也要等我考完试，不然——”我威胁道。
“谁说我生气了，你俩赶快回去复习功课去，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说完我爸就闪了，我和韩佳倩相视一笑，此刻我俩竟有种做贼的快感。
7.
“梁衡，好好看书，忘了你爸刚才说的话了吗？”韩佳倩一本正经地窝在沙发上看书，其实她看的是我送给李想的《草样年华》。
“我给你分析一下啊，你说明天咱俩要是一出门又碰到我爸，会不会很尴尬啊？”
“那我还是回去算了，太恐怖了。”这丫头立刻浑身起了好多鸡皮疙瘩。
“这么晚你就不怕，黑灯瞎火的，不正好给人机会吗？”
“可我总要一个人的，一个人走黑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自习，一个人，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人——”韩佳倩忽然就伤感了。
“跟我一起去北京吧，希望我这句话说得还不算太晚。”我忽然认真地盯着她。
“真心话？”
“那当然。”
“你就不怕那个什么——”
“我怕什么，反正我爸都看到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干这事儿被我爸抓到，想想都兴奋。”
“咱俩干啥了，你离我远点，别碰我，还让不让我看书了？”
“就是咱俩啥都不干，可明天我爸看到咱俩还是会认为咱俩怎样了，所以还不如——”
“不跟你胡闹了，我去洗澡了，你——给我找两件衣服。”韩佳倩这是默认了，我还从未见她这样害羞过。
“咱俩一起，节约点时间好看书。”
“鬼才信，啊——你怎么真的进来了，我不敢看你了，你怎么这样，梁衡，你真是的，哎呀，算了，我肯定是疯了，你别碰我——不行——”
韩佳倩没有再抗拒，尔后一切水到渠成，我俩完事后竟真的挨在一起看了会书，此夜一切风平浪静，我着实睡了一个好觉，连韩佳倩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到底她还是担心被我爸撞见，回想起来就想笑，简直无法克制。
8.
我爸果真准时在小区门口等我。
“那个谁呢？”我爸似有所指。
“昨晚就回去了，你不是让我们好好看书的吗，然后我熬夜看了一宿，现在脑袋还是迷糊的。”
“睁眼说瞎话，你脖子上怎么回事儿，不嫌丢人啊。”我爸瞅到我脖子上的印记了，顿时我就尴尬起来。
“蚊子咬的，你别多想。”
“赶快上车，我送你去学校。”我爸递给我油条和豆浆，这一刻我竟特别感动。
“是特意为我才回来的吧？”我狼吞虎咽之下还分出神来跟我爸说话。
“你想多了，包里有创可贴。”我爸似乎不愿跟我多说话。
“我又没干什么亏心事儿，要这玩意儿干嘛？”
“你贴不贴，等会儿还要去见老刘，难道你就这样去见，不怕夏雪知道？”
“哦，那夏老师也回来了是吗？”
“去了你就知道了，怎么这么多废话？”我爸不再搭理我，他闷不做声地把车停好，然后带着我直奔老刘而去。
“爸，现在送东西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我觉得考完试再送比较好。”
“有道理，你还是放回后备箱里吧。”我屁颠屁颠地把东西放好，然后跟着他一起去了老刘办公室，这一刻我竟觉得自己依旧不是很成熟，至少心里竟起了诸多波澜。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瞅到夏老师，老刘面带春风，整个人都焕发极度热烈的光芒，我心里暗笑，我爸狠狠瞪了我一眼。
“你还知道回来啊，都要高考了，一点数都没有，赶快做好，我给你俩嘱咐几句。”老刘板起脸一副一视同仁的态度。
“爸，你别说他，到时候影响他考试。”夏雪一直盯着我。
“老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爸进来就开始寒暄，两双粗糙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真虚伪。”我小声嘀咕道，夏老师匪夷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我忙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本正经地看着夏雪准备考试资料。
9.
夏老师身上带着很特别的香气，我有太久没看到她了，此刻竟然有些心神不宁。
“你脖子怎么了？”
“啊——昨晚被我爸揍了一顿，然后就——”我一脸心虚地回道。
“我得好好说说他，哪能这么随便动手，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没轻没重的，你和夏雪在这儿待着，看看考试还缺什么，我现在就去找他。”夏老师说着就出去了，看得我目瞪口呆。
“梁衡，昨晚你又干坏事儿了吧？”夏雪轻轻问道。
“没有，真的是一言难尽，那个——我的东西准备好没，我在哪个考场？”
“咱俩在隔壁考场哦，哈哈，能看到你我就不慌了。”夏雪突然就莫名地笑起来，我心里一愣，想想也是，我俩一出门就可以对答案，天意不可违，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还有——佳倩也和我在一个教室，只是蕙子好像和陈然考场离得比较近，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嘱咐她一下。”夏雪说完就一脸沉默地盯着我。
“考试又无所谓，在哪儿都一样。”我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
“其实不一样的，不过你跟我一个考场还好，至少对答案的时候蕙子看不到没什么负担。”
“你说的也是，其实我最烦就是对答案的事儿了。”
“但是高考不一样，虽然我爸一再说禁止对答案，但肯定有好多人问咱俩。”
“这倒是，没事儿的，现在不紧张吧？”
“不紧张，我感觉是水到渠成了，我真的要去北京了。”夏雪忽然站起来蹦跶了几下，这一刻我仿佛看到她当年的样子，活泼、可爱，仿佛一点心事都没有。
“哈哈，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咱俩搬书去吧。”
“你是要给我搬书，有始有终知道吗？”
夏雪脸上挂起了曾经无限动人的笑容，这一刻我心里莫名地安定，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单纯的夏雪，透明的心思，还有消融在过往青春里的琐碎故事，一点一滴都随着时间消失又回来，以后的事情随它去吧，而切身的高考却终于要来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