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空中的鱼（十八）
2011年元旦三天，皓涵依然忙着兼职，雨兮已经开始整理这学期的笔记了，因为再过一周就是期末考试了！她想着可以让皓涵复习起来事半功倍，便将他的书拿来帮他梳理出重难点。
对于大学生来说，期末考试是一学期唯一的一次，也是最重要的考试。因而，几乎所有的大学生在临考前都会尽力抛开一切，为了好看的成绩，或者至少是不挂科的目标而卯足劲冲刺一把。
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校园里，学生们不再三五一群两个一伙地闲谈漫步嬉闹追逐，而是都换成了一副即将上战场的集训姿态，脚步匆匆，眼神坚定，心无旁骛，空气中都充满了积极进取、拼搏奋斗的气息，或暗中给自己加油打气，或在床头、书本上、手机里贴上励志标语，或清晨深吸一口气大喊加油……一派好学上进、朝气蓬勃的气象终于出现在了大学校园里。
奂川大学校园里，皓涵也紧随雨兮进入了备战状态。
周六当天，他们像以往周末偶尔早上去图书馆时的时间一样，8点半准时到达图书馆二楼那个角落。
令人惊诧的是，两人在玻璃门外就远远看见他们的那张桌子，那两个位子都已经被两个男生占据了。两个男生正埋头苦学，根本不知道有两人正带着忿忿的表情看着他们。雨兮看到他们略蓬乱的头发就生气：平时干什么去了，现在起早抢位子了？！
“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皓涵小声地说，并拉着雨兮的胳膊转身。
两人将二楼寻了一个遍，又到一楼看，也没有一个空位，然后悻悻地从三楼寻找到六楼，每层都给雨兮留下黑压压一群人低着头期待从书中寻求诺亚方舟的印象。
已经找完了图书馆的所有楼层，雨兮绝望道：“眼看要考试了，我还有很多没有复习呢。”
“走！”皓涵拉着雨兮继续往旁边的安全出口走去。
“回去了吗？”雨兮叹息。
“上去，上面肯定没人。”皓涵走在前面，他握着雨兮的手似乎也更有力了，雨兮的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两条腿也走得飞快。两人推开六楼边上的小门，踏上楼梯，走到图书馆的屋顶。
已经有两对情侣在学习了，而他们只不过是第三对，图书馆的屋顶并不是雨兮幻想的二人世界，不过，还好有他们可以容身的地方。
这只是屋顶向大家开放的一小块地方。中间约摸60平方米的小空地，周围种着一圈植物，组成一个花坛，有一株蜡梅，不时传来一点寒香。情侣们就坐在花坛边用水泥砌成的约50厘米宽的台子上。
皓涵将背包倒空，再将背包铺在靠近楼梯口的花坛边缘上，让雨兮坐，两人就这样拿出各自的书和笔，争分夺秒地复习起来。
11点过，一阵电话铃声传来。雨兮不好意思地接起，压低声音说：“喂，舒舒？”“啊，雨兮，你在哪里啊，我要来上自习。”舒舒打了一个慵懒的哈欠后说。
“啊？！为什么呀，安先生家不是更舒适吗？”雨兮不解地问。
“就是因为太舒适了，我这样会挂科的，你一定要监督我啊，我要好好学习。”舒舒有些着急的语气不像在开玩笑。
“可是，我今天在图书馆，已经没位置了。”雨兮看了一眼周围，不情愿地说出了残酷现实。
“皓涵呢？他一个大男生，不是应该早起占位置吗？”舒舒略有一丝不满，“对了，在历史旅游学院的附一楼有一间通宵教室哦，你们要不要先去看看。”
舒舒这么一说，雨兮才想起来，以前每学期考前两天舒舒都是在那里度过的。
于是皓涵和雨兮从图书馆出去，直奔那间世界上此刻最美的存在——通宵教室。兴冲冲跑过去，不料皓涵和雨兮又去晚了，知道这个最美存在的同窗可多着呢。
“中午了，总有人要去吃饭吧。”雨兮悄声说。“那我们等一会儿？”“嗯，到那个小树林去，正好可以看到教室的状况。”雨兮指了指教室前上方的小树林。
来到小树林，还好在一个大树桩形状的桌面旁，还余下一截倒放的圆木样的座位，两人刚好可以坐下。二人都背对着桌面，眼睛都直勾勾地望向隔了一条校园公路的坡下的那间教室。
“有人出来了，有人出来了。”不一会儿，雨兮就发现了情报，她觉得那走出教室的身影，真是美丽无比，她起身说：“我们快去。”
“没用，留了书在桌上的。”皓涵指了指那张桌面上可恶的书。“唉！”雨兮不禁叹气。“我们也去吃饭吧。”皓涵看了看手表。
两人正吃着无味的午餐，舒舒就打来电话，提议可以去学校商业街那边的咖啡馆，那里有一个隔出来的供学习的空间。
雨兮已经不再抱任何希望，回复说：“没用的，肯定没位置了，校外的咖啡馆估计也没有了，奂川城大学这么多，也都进入了期末季。”
舒舒说：“那算了，明天吧，明天早起，帮我占个座位吧，好雨兮，好皓涵，先谢谢啦！”
两人吃完饭，依然往之前的小树林走，此时此地倒还空着些座位。寻了一个仅供两人待的地方，两人都把书摊开来，皓涵很快便进入学习状态，雨兮却靠在皓涵的肩上睡着了。
皓涵几次想伸伸胳膊动动肩，都忍住了。好不容易熬到雨兮把头移开，皓涵正惬意地伸出一个大大的懒腰，“阿嚏”，雨兮的一个喷嚏把他吓了一跳。
“啊，可别吹感冒了。”皓涵边说边赶紧伸过手臂将雨兮拥在怀里。
“等我有钱了，我就买个房子，或者先租个房子，这样我们就不用跑来跑去和别人争座位，不用在外面受冷风吹了。”皓涵温柔地说，眼神里满是深情与憧憬。
“那可不一定，你看舒舒有那么豪华舒适的房子还不想待呢，学习需要环境，需要静心。”雨兮嘴里这么说，心里却蜜似的甜，已经羞怯而兴奋地幻想出诸多美好的画面：
每天早晨，一定给皓涵准备一杯温热蜂蜜水，然后再端上一杯热鲜牛奶，搭配绿色鸡蛋与谷物面包，还有各色水果拼盘，每周二将牛奶换成豆浆，周四、周六换成鲜榨果汁，偶尔给皓涵烙一个饼，两人对坐桌边，看晨曦铺满窗户洒进屋来，美好的一天就开启啦！
每天中午和晚上按照各种美味食谱的各种炒菜、蒸菜、炖菜等做个遍，还有各种小点心，各种煲汤，哇，想想都要垂涎三尺了。一定要留意皓涵对每道菜的评价，做好改进改良创新。
每天晚上，和皓涵在书房里温暖的灯光下，各自看自己的书，不时一起赏析某个词句，交流某种思想；或者各自写自己的诗歌或文章，做对方的第一个读者或者听众，两人相互切磋，不时会心一笑。——这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儿！知心爱侣，乐在其中，羡煞旁人。
有好的电影，就一起抱着爆米花，喝着自家酿制的鲜果饮料，一起跟随情节、音效而感受彼此一起跳动的脉搏和心。
当然啦，有时也可以一起窝在沙发里看会儿电视，不管什么电视节目，只要待在皓涵的臂弯里就好啦，我真是太幸福了。
嗯，皓涵喜欢唱歌，我会为皓涵买一套最好的音响设备，这样我们就可以随时欢唱啦，我从此可以随时听到皓涵的歌声了，天哪，这歌声太迷人，我要迷醉其间啦。
每天睡觉前，我一定会帮皓涵准备好明天要穿的衣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一定会熨烫平整，然后挂起来，确保皓涵出门前能以最快的速度穿出一身最好看的衣服。对了，我要多关注一些有关男生，不，男人的装扮的书，学一些高端搭配技巧。
想到这里，雨兮不禁有些脸红，刚才自己把皓涵说成了什么，“男人”？！于是，又不禁想到，挂好衣服该睡觉了，睡觉，和皓涵一起，哦，皓涵夸我好身材，他才是呢。想着想着，上次在舒舒身边看的片中的一幕幕立即出现在脑海里，男女主角也换成了皓涵和自己……
“雨兮，你怎么了？”皓涵将微凉的手背轻轻搁在雨兮的额头，“不会发烧了吧？”雨兮一惊，赶紧从皓涵的臂弯里挪出身子，正襟危坐，伸出双手借托着腮帮的姿势以手感觉自己的脸，天哪，好烫，真羞，于是整张脸都往双手里躲……
“没，没事，喝，喝点水就好了。”雨兮极力掩饰着自己急促的语气，潮红的面颊却已经看在皓涵的眼里。
皓涵微笑着递过水杯，说：“快喝。”
雨兮两只手颤抖着捧过水杯，皓涵双手轻轻覆在雨兮的手上，水杯差点掉落，好在皓涵即刻帮她托住杯底，雨兮连忙端起来仰头大喝一口，像要竭力平息狂乱的心海，压制住自己怦怦怦向上蹿的激烈心跳。
“我们看书吧。”好一会儿，皓涵才移开自己也已经有些温热的手，端过杯子放到桌上，说了这句话。这也提醒了雨兮当前备考的紧迫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