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41回。
贾宝玉品茶栊翠庵,刘姥姥醉卧怡红院
这回主要讲的是贾母领着刘姥姥继续逛大观园。在栊翠庵里,大家都吃了茶。刘姥姥吃醉了酒误入怡红院,在公子哥儿贾宝玉的床榻上鼾声如雷。所幸袭人找见了她,告诉了她应对众人的方法。
在《红楼梦》第40回的时候,史太君两宴大观园。我们已经通过刘姥姥的视角看了荣耀至极的贾府最高权威的贾母的高房大屋,大箱子大柜,高大威武。又看了贾氏三姐妹及黛玉的闺房,小房子小的齐整,一应摆设都叫不上来名。
再说用的东西,上好的软烟罗竟存放在库房里几十年,(贾母说,怨不得你不认得,这东西存在库房里,比你的年龄都要长。)最后要用来糊窗户的。(穷人家要做衣服也不能够。)
贾母吃饭的时候,有小丫头们在旁边捧着漱盂、麈尾、巾帕之类的东西在旁边伺候着。桌子楠木,筷子是乌木三镶银筷。高几都有好几种样式。
第41回的这个时候说是刘姥姥跟着贾母继续游览大观园。
开始讲荣国府在吃食上的讲究。
一种很平常的茄子,经十几套工序做出来后,刘姥姥竟然没吃出是茄子。刘姥姥不信说:“如果茄子做出这个味道,那我们都种茄子去了,还种什么粮食呢。”
且看这个茄子是怎么做法,新鲜的茄子去皮儿,只要净肉剁成茄丁儿,用鸡油给炸过了。再用鸡脯肉和蘑菇,香菇,笋丝,五香豆腐干儿,各样的果子也都切成丁儿,用鸡汤在火上煨着,煨干后再用香油把它收一收,再加上糟油(调味的(八角,桂皮,香叶等熬制,并不含油脂成份。)拌好放罐子里密封,吃的时候拿出来,和做好的鸡爪子一拌,也就是了。
刘姥姥听的是一个劲摇头吐舌,说:“我的佛祖呀,这吃一个茄子倒要十来只鸡来配它,怪道是这个味儿呢。”
这时候,美酒,佳肴,肯定得有音乐。他们府中的乐班子,在不远处开始演奏,一时间萧管悠扬,笛声并发,在这个风清气爽的时节,音乐声穿林渡水而来,让人心旷神怡。众人都忍不住喝了酒。王夫人也要饮酒,喝的是暖酒,即便是林黛玉平常不吃酒,也吃了酒,贾母很高兴。
再看刘姥姥听见这么好的音乐又有酒,真的是越发的高兴,不由自主的手舞足蹈起来。宝玉过来向黛玉说话,“你看刘姥姥那个样子。”刘姥姥这时什么样子呢?一个老婆子,满头鲜花,手舞足蹈。被林黛玉谑笑说:当日圣乐一奏,百兽起舞,如今只不过一牛儿。”
刘姥姥真的能欢喜到这个样吗?再怎么没有吃过,没享受过,以她七十岁的高龄,也不是不由自主。比起贫苦无着落的生活,自己出出洋相,以获取最大的利益,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听觉上的盛宴结束了之后,又该用点心果子了。贾母说吃了两杯酒倒也不饿,顾及众人就叫拿过来,放在这里,大家随便就吃一些。看过去:每个盒内有两样,一盒里一样是藕粉桂花糖糕,一样是松穰儿鹅油卷儿。那个盒儿是一寸来大小的小水饺。另外还有一盒盒子里是奶油炸的各色各样的小面果子。贾母只捡一个鹅油卷尝了尝,剩下半个就递给了小丫环。
刘姥姥倒不见外,见那些小面果子做的都是玲珑剔透,各式各样,她就捡了一个牡丹花样的,说我们乡村里最巧的姐妹,也剪不出这么个纸样来。真真是让人又喜欢吃,又舍不得吃。我包一些带回家去给她们做花样子去倒好。众人都又笑了,贾母说你回家去的时候我送你一坛子。你现在趁热吃这个吧。刘姥姥哪里吃过这些好东西呀,而且又都做的这么小巧,她和板儿每样都吃了一点就去了半盘子。
当下贾母等众人吃过点心,领着刘姥姥来到了栊翠庵。这是妙玉修行的地方,但见这里花木繁盛,比别处更好看呢。贾母领人就往东禅堂去了,妙玉笑着往里边请,贾母说都才吃了酒肉,你这里头有菩萨,如果冲撞了,真是罪过呀!我们来这里坐坐,把你的好茶拿来我们喝一杯。
妙玉就忙去烹了茶来。妙玉这里的茶代表了最高级别的茶道及茶。宝玉就留心看妙玉是怎么行事的。妙玉亲自捧了一个海棠花式的雕漆添金的云龙献寿的小茶盘,茶盘里面放着一个成窑的五彩泥金小盖盅,极其名贵,奉给贾母。贾母说自己不吃六安茶,妙玉说:“知道,老祖宗,这是老君眉。”这妙玉也是深知贾母的生活习惯。贾母接茶,又问这是什么水煮的?妙玉说是旧年涓的雨水。贾母就吃了半盅茶,把这半盅递给了刘姥姥,刘姥姥接过来一口的就吃进去,连连说好茶,好茶,就是味有些淡了。再看其余众人用的茶碗儿都是青一色官窑的脱胎填白盖碗儿,也是不凡的。众人在这里喝茶不说。妙玉把宝钗和黛玉两个人专门儿请了出去,到旁边的耳房内又给她们另煮了茶吃。给二人用的茶盏更是稀世珍品:
一个旁边有一耳,杯上镌着“瓟斝”(ban,pao)三个隶字,后有一行小真字是“晋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一行小字。妙玉便斟了一斝(jia),递与宝钗。那一只形似钵而小,也有三个垂珠篆字,镌着“点犀”,也斟了茶,递于黛玉。
不防宝玉悄悄跟去也要吃茶。这时一个道婆子收了那上面的茶盅茶碗过来,妙玉就叫把那个成窖的茶盅就放在外头去吧。这里她是嫌弃刘姥姥用过的,要扔掉了。
这里我不能说妙玉是一个有佛心的修行人,只能说她是一个有洁癖的假修行人。一个在形式上自我标榜的高傲的假女尼。还是宝玉有一颗怜贫惜弱的心,请求拿走那杯子送于刘姥姥。这里妙玉又补充了一句话,那个成窑茶盅自己不曾用过,如果是自己用过的,砸碎了也不能给刘姥姥。更将自己的品行暴露无遗。
妙玉给宝玉找出的一只九曲十环120节的竹根雕制成的大茶杯来,就剩这一个,你可吃得了这一大海吗?宝玉高兴的吃得了,吃得了。妙玉即笑说,虽然吃得了,我可没有那些茶让你糟蹋。难道没有听说过一杯为品,两杯解渴为蠢,三杯便是饮牛饮骡子了,你吃的一海,成了什么了?说的三个人都笑了。黛玉问这也是旧年间的雨水吗?妙玉冷笑着也把黛玉贬为俗人一个,说竟然尝不出是梅花上的雪攒起来埋在地下的,旧年的雨水那里能吃?黛玉知她古怪,不好说话,也就不多说了,也不好多座,吃了茶,就和宝钗两人告辞出来。
在妙玉这里吃过茶之后,贾母觉得身体困乏就自己去休息了。这里一群人,鸳鸯又带着刘姥姥到各处去逛,众人也都赶着要拿刘姥姥取笑,刘姥姥自己也只是一本正经的和他们胡说,逗的他们笑声不断。
这时只有宝玉的怡红院,刘姥姥还没有去参观。刘姥姥接下来就醉游怡红院,并在宝玉的床榻上小睡了一会儿。
刘姥姥喝了一些酒,风一吹,酒劲上来了,又吃了许多油腻的东西,大概就是脾胃不和了,就像现在咱们有的人一样,吃了些肉的,串儿类的,海鲜的,再一喝啤酒,就容易拉肚子一样。刘姥姥在厕所里通泄,蹲了半日,如厕出来,觉得是头晕眼花,竟然认不出路来,都是树木山石亭台楼阁的。竟然不知要往哪里去了,顺着一条石子路慢慢的走来,结果呢却最后却走进了怡红院中。
怡红的奢华在刘姥姥眼中,口中给以极重的渲染: 刘姥姥一路摸索着,过翠竹,进了一个月亮门儿,看见一大水池,碧水流过,绕过水池又转了两个弯,看见一个房门儿就推门儿进去了。只见迎面一个女孩儿笑着迎她出来,刘姥姥就和女孩儿说话,女孩儿不答应。刘姥姥赶上来要拉女孩儿的手,头却“咚”地撞到了墙壁上,原来这是一幅画。
一转身又一个小门儿,门儿上挂着翠绿色的撒花软帘儿。刘姥姥掀帘儿进去,抬头一看,这间房四面的墙壁都是玲珑剔透的,琴剑瓶炉皆贴在墙上,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连地下踩的砖,皆是碧绿凿花,刘姥姥竟越发地眼花了,找门出去,那里有门?左一架书,右一架屏。刚从屏后得了一门转过去,只见他亲家母也从外面迎了进来。刘姥姥诧异,忙问道:“你想是见我这几日没家去,亏你找我来。那一位姑娘带你进来的?”他亲家只是笑,不还言。刘姥姥笑道:“你好没见世面,见这园里的花好,你就没死活戴了一头。”他亲家也不答。刘姥姥这才心下忽然想起:“常听大富贵人家有一种穿衣镜,难道这是我在镜子里头呢罢?”伸手一摸,再细一看,可不是嘛,四面雕空紫檀板壁将镜子嵌在中间。刘姥姥走不出去,心急只管用手摸,就触了机关,过了镜子,露出门来。刘姥姥又惊又喜,迈步出来,忽见有一副最精致的床帐。她此时又醉且乏,便一屁股坐在床上,只说歇歇,谁知身不由己,前仰后合的,朦胧着两眼,一歪身就睡熟在床上。
幸亏是袭人找见了刘姥姥,若是旁人找见了大呼小叫的,没刘姥姥的好处。袭人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为人处事总能为别人想一层。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鼾声如雷。进去之后的气味:满屋的有酒味儿屁味儿。形景:只见刘姥姥扎手舞脚的躺在床上。袭人吃惊不小,硬是把刘姥姥推醒了,刘姥姥睁眼见是袭人,赶忙爬起来认错,说自己该死了,错了。也并没有弄脏床上,一边说一边用手去弹那床子。袭人恐怕惊动了别人,被宝玉知道了。示意刘姥姥别说话。自己熏上香,收拾一番。把刘姥姥带了出来,又给了刘姥姥两碗茶吃,刘姥姥方觉得酒醒了,知道是宝玉的卧房啊,吓得更不敢说话了,听从袭人说话,告诉众人自己是在草地上睡着了。
至此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参观就结束了,我们也从各个角度看到了一个极度繁华,奢侈的贵族家庭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