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逝芳华

     

芳华

        2017年电量即将殆尽，回顾，一年前定的计划是否完成？健身，读书，还有考证？还在抱怨年终奖不多？还是在咬着笔对即将到来的考试发愁？好的坏的，已完成的，未扫尾的，这一年里所有的事该有个总结归纳了。关键是，我们又要长一岁，或者说，又老了一岁。那逝去的是我们满满一年的芳华。

        前几日，因为迎“双旦”要买些营造氛围的装饰品，回来的路上满心欢喜，毕竟是十几二十岁的年纪，还是童心未泯。当看到，满世界都在疯狂的愉悦着的时候，有一个老人，静静地独坐，形单影只。这场景让我沸腾浮躁的心瞬间冷却，甚至这一刻我感觉过节的喜悦，似乎并没有让有些萧瑟的季节多些欢愉的色彩。

        看到老人，让我想象起她的芳华，想起我的家人，甚至是几十年后的我……

独坐老人

        冬季枯黄的叶子让这个世界显得更加落寞，唯一的绿色是老人坐着的一条小凳，旷大的空间更显得那绿色的“小舟”和老人更加寂寥。水泥和黄土地参半的交界，坐在凳子边缘的老人，包着头巾，露出的灰白色的稀发随着微微的风飘荡，紫红色的大棉袄和黑色的厚棉裤可能是许多这个年纪人的标配。老了，就真的受不了冷，受不了热了。双手互插在袄的袖子里，她在享受着冬阳的那一点余温吧，又或许是在打发着无聊又冗长的残烛似的生命。像极了我姥姥，可惜，有好几年不能和她一起过年了，以后也再也不会见到。

        她不说话，也没人和她说话，她时不时抬头望望不远处的年轻人，他们正在谈论这新新时代的话题，老人大概是听不懂的吧，可能只觉得那洋洋洒洒的青春，真好。可能她也想起自己十几二十岁的光景:用红头绳扎着两条黑的油亮亮的大粗辫子，穿着新做的红布衫，粗布裤，和其他姑娘们在那时还是清澈见底有鱼有虾的小溪里洗衣服，阳光照耀着溅起的水花，尖细爽朗的说笑声传到老远老远……浑浊的眼睛里溢满了自己青春正好的样子，那时真的很好。

        背后也断断续续传来说笑声，一些比她稍稍年轻一些的大爷大妈在打乒乓球。这样的年纪，女儿儿子大都成家，没有什么大的开销，有些还有固定的退休工资，清闲，来几回合球锻炼锻炼；有的趁着孙子没放学抓紧时间出来放松一下，和那些老姐妹老邻居们唠唠嗑，说着要回家过节的女儿，和需要置办的年货。趁着还跑的动，走的了。老人腿脚不灵活，走不利索了，毕竟年纪大了，老时七十古来稀嘛。静静地，看着，想着。

        七十多岁，脑子不再灵光，腿脚也不太利索，话有时候也说不明白了。只剩下几十年的记忆来回味咀嚼，度过残余的光景。或许有时候想着想着也就打起了盹，仿佛回到以前，回到自己年轻的时候，想起过节时，一大锅菜里多加的那一点油在冒着诱人的光泽，想着新添的红头绳，想着给孩子们做的新衣裳……阳光把老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似乎有半个多世纪那么长，这个影子经历过所有人都会经历的出生，成长，结婚，生子，衰老；体会到茶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日常；见证了中国的成立，发展，动荡，改革，繁荣。现在这个影子老了，但是谁能来听听她想唠叨的那些琐碎，她所经历的一遍又一遍讲过的故事，谁能来听听……

       

已逝芳华

        我在想，我也会有老的一天，再过四五十年，我也会穿着不新潮款式老旧的我这个时代的衣服，也会听着听不懂的那些新话题，也会腿脚不利落做不了现在擅长的体育运动 ，那些孩子们也不愿意听我唠叨那些“正确”的经验，还有习大大，莫言，零八年奥运会……我所经历的大事件，他们可能也都不爱听。身边的朋友同龄人或是相隔遥远，或是相继离开，很少会遇到有共同话题的人，可以说“哦，你说那个呀，你还记不记得……”又或是“你当年喜欢什么什么……”。可能我的世界里只剩我一个，毕竟儿女还有自己的忙碌，自己的生活。一个人，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早睡早起了，只是大多时候会想起以前，或笑，或哭，或无言……

        衰老每个人都会经历，现在看到那些形单影只的老人，想起了姥姥，独自一个人生活在大院里，大多时候五点多起来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呆坐着。不认字的她，有时打开电视只为让空荡的屋子里有点声音，显得不那么清冷，似乎那样就像有人时刻陪伴着，有点人气儿一样。子女也经常性的看望，只是世上哪有真真切切地感同身受，大多还是冷暖自知吧，即使是亲人。以前小时候感受不到姥姥的孤独，只记得过节的红包和甜甜的糖果，现在被隔离在两个世界，才稍稍体会到姥姥孤独中的坚强。也不禁怜悯，会想我老了会不会也是这样孤独。

       

已逝芳华

      其实，我们现在很多年轻人也是独自在大城市打拼，过年过节逼不得已的加班加点，一个人活成了一支队伍。外面的世界车水马龙，成堆的同事伙伴聚餐轰趴，还是会在深夜的时候，自己一个人看节日的烟火，想着家里的温暖气氛，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孤独。只是年轻的时候可能不明白，也体会不到那种经历了几十年的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之后，年暮的那种淡然，和对许多事的逐渐习惯。这就是人生的一种状态，一个阶段吧。

        也许，我们也会有那样的生活。就像这两个大爷，穿着当时最流行的蓝色工装，相依坐在三轮车上，也许是多年朋友在感慨世事变化，谈论着最近发生的国家大事，也许是当年的战友回味着共同的军营乐事，也许只是同龄人在互相诉说着子女带的过节礼物，家长里短……看着眼前冬日的枯枝和年轻跳跃的生命，有太多的感叹吧，但有幸身边还有人互诉相依。

相互依靠的大爷

        我到那时候，应该也会和那些老姐妹们在太阳下，谈论着，脸上的皱纹撮成一朵菊花，或者独坐看着眼前的世界，即使掉光了牙，想着的，也是我们的芳华，已逝的芳华。

        现在的我20岁，正在经历着自己的芳华，享受着自己的年轻。过节对大多数的我们来说可能只是一段放松自在的假期，也许，正是因为年轻所以才有“挥霍”青春不心疼的资本，可对许多人来说过节是对已逝岁月的标志性的纪念。可对待以前的时光最好的方式，应该是珍惜当时的日子，还有充实接下来的每一天，不是吗？

已逝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