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寿

祝寿

焦小桥

大姨是个家庭妇女，没文化不识字，大姨夫靠工资养活全家。大姨夫会精打细算，大姨勤劳娴淑善良，男主外女主内的婚姻模式，小日子过得很好。

我老爸去世时，大姨早已经不在了，有一天大姨夫喝了点酒满脸绯红地来找我，说想跟我妈一起生活。我特别高兴，大姨夫退休后，照顾生活不能治理的大姨，很精心也非常有耐心，让大姨活的很有尊严。

我妈不染指生活上的事儿，连做饭都不会，若有大姨夫陪伴，该多好呀！但我内心还是有些担忧，害怕我妈会处理不好和大姨夫，以及他的孩子们之间的关系。我妈除了存钱，没有日常生活的所有概念，习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骄纵。

大姨夫被我妈回绝了，她嫌大姨夫没水平没学问，我妈自傲清高。这样也好，省得亲上加亲反目成仇。

我妈去了北京我弟弟家，她坚守养儿防老的理念。大姨夫和一个年龄相仿的退休女教师在一起互相陪伴。

四年过去，我妈把我弟弟家闹的鸡飞狗跳，我想法让她回来生活。大姨夫和那个伴儿散了，原因是大姨夫的三个儿子经常去大姨夫那里喝酒闹事儿，那个伴儿忍受不了。

大姨夫回到自己的楼房，三哥和三嫂没工作，一直住在那里。大姨夫出资重新装修了房子，准备安度晚年。可是还没到半年，大姨夫却感到不自在，心里别扭，两代人在一起生活习惯特别不适应。

我妈自己住一套楼，大姨夫还想和我妈在一起，却遭到我妈再一次的嘲讽奚落。大姨夫把手里的钱分给了自己的孩子们，自己去了老年公寓，又找了个伴儿，给她再交一份费用，两人住一间互相照应。

大姨夫的儿女特不高兴，我妈也挖苦他，说他离开女的活不了。十年过去，大姨夫在养老园里悠闲自在，与那个伴儿和谐共处。渐渐地儿女们都理解了大姨夫，这么大岁数从来不依靠儿女，不给儿女找麻烦，儿女们该自足了。

二零二一年正月十七是大姨夫90岁的寿辰，儿女们把他接出来给他庆生，大姨夫喝点小酒，精神状态很好。看到我感到特别亲切，握着大姨夫的手和他攀谈，感觉他的手如婴儿一般柔软。

有那么多儿女去养老院，养老院怎么也比不上自己的老窝。大姨夫是可以让三哥三嫂出去的，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做。

去养老院是大姨夫那一代难以抉择的，当时大姨夫内心应当是无奈的。但他是随遇而安的人，性情温和不挑剔不迁怒指责任何人，心态平合。

大姨家的二儿子是个警察，在很年轻的时候与人家丈夫通奸被抓了现形，他掏出配枪杀人，后获极刑。大姨夫当时是公安局刑侦科长，在深夜抓罪犯时，竟然看到的是自己的儿子。惊吓过度，患了严重的心脏病，后来被调离原单位，到了工商局工作。

现在大姨夫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弱，气若游丝的感觉，或许他的大期快到了，或许还能活一些年。我特别敬佩他，能安排好自己的生活，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

大姨夫指着他的伴儿告诉我：“没有她，我活不了这么久。”大家一起合影，照片上每个人都带着笑容。明年还能给大姨夫贺寿吗？看着他越变越小清癯的背影，默默地为他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