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的欲望¶09浴室血战

周一下午放学后，四个人也没吃晚饭，而是先去了浴室。路上遇见向秀，刚好向秀也想去，便一起加入大部队。有的提着袋子，有的端着洗脸盆，浩浩荡荡向澡堂走去。

学校的澡堂离宿舍楼不远，四层。二层女浴，三层男浴。

浴室很大，设有独立浴位、简梳间、更衣间、卫生间。

浴位也不是完全独立，一面是敞开式，其余三面都是隔断。先在大浴室空间里用很面墙隔断，隔成一个个通道。

每个通道分成左右两排，每排用隔断隔成一小间一小间浴位。每个隔断面上设有浴台，可以用来放置脸盆、洗发水、香皂、浴液等。

浴台和浴位都标有数字，相互对应，配套使用。比如浴位的墙上标记的是1号，旁边浴台上也标记1号。就表示1号浴者的东西只能放在1号位的浴台上。规范使用，避免纠纷。

整个女浴大概有5个通道，每个通道左右两排共10个浴位。站在自己浴位最前面，可以看到对面5人。而自己这排，因为有隔断隔着，反而看不见其他人，除非把头伸过去。

简梳间的设置适合女生简单梳理，简易的木色梳妆台配套同色系椅子，墙面有镜子。每次沐浴完后，都要去凳子上坐坐。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就像看见裸露的历史下，那颗尘封无挂碍的心。年轻热烈，干净纯洁。

更衣间是方型开放式的，四面墙除了门，其余的墙面都安装有小木柜子，用来放换洗衣服或沐浴用具。

每个柜子外面有锁扣，但没配锁，得自己带。按道理，有多少个浴位就有多少个柜子。当然，实际柜子更多。每个柜子上都有编号，最大编号已到120。毕竟也有人喜欢两个人或者三个人共用一个浴位。

浴位虽设置很多，但同时使用的情况可能不多。来去浴室的人员是流动的，一周之内每天更替。

浴室从来不缺人，但很少拥挤到没有浴位的时候。似乎大家都摸清了彼此去浴室的时间段，总是能相互错开，井然有序。

冰玉她们到达浴室的时候，看见更衣间的柜子带锁的不多，说明人少。

她们挑了五个号连续的柜子，从21到25。把衣服脱下来放进干净的袋子里，再放到各自的柜子。用盆或者是袋子，装上洗发液、浴液或香皂、浴巾后，上锁。收好钥匙，往浴室间走。

浴室里见证着人刚来到世间的样子，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如果人直立行走又不穿衣服，那将会被更多别的动物围观。

在浴室里遇见，如果正面相对，眼神必然是躲闪的。只看着对方的脸，全然不会看别的地方。但如果是走在别人的后面，看别人就像看自己。

原来衣服包裹着的基本都差不多，功能相同，形状相仿。人和人之间的差异，不只有看得见的，而更多的是那些看不见的。比如欲望，比如思想。

一进浴室就听见了水流声，还有小声欢快的歌声。无论如何，洗澡总是愉快的。可以什么都不想，也可以什么都想。

如果想出来的是污垢，便用水冲冲洗洗。如果想出来的是干净，也用水过一遍。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这种有隔断的浴室基本上看不见人，除非正好有通道对着门口。

一进门右拐第一个通道没人，这也是冰玉她们的常用通道。通道右排浴位编号21~25号，左排为26~30号。

向秀走在最前面：“谁忘关水了，多浪费。这哗啦哗啦的水流的，不知道流了多久，这得洗多少次澡。”看见无人通道里26号浴位没关水龙头，向秀便赶紧把水关上。

“这不会是有人还没洗完吧？”菊子也看到了，“可是26号浴台上也没洗浴用品，可能真的是忘记关了。”

“管他有人没人，关掉总是没错。要是谁没洗完，来了打开水就可以接着洗。”冰玉心想，忘记关水龙头是正常的事，谁还没有过忘事儿的时候，“咱们就用21~25号。向秀，你用21，我22。”

“也好，我喜欢里面。我这金贵的身体可不能让你们轻易看见。”菊子说完就占了23号。

冰玉把洗漱用品依次放在22号浴台上，边调试水温边问菊子，“那你打算留着给谁看？是留着给你送早餐的人吗？”

“我一定要留给心爱的人，但这个人并不一定是送早餐的，可能是做早餐的。”菊子的声音混和着水流声，断断续续地飘荡在浴室上空。

“原来你是要给留给厨师看。哈哈。”古莉在最后的25号浴位，也听见了菊子说话，

冰玉心想古莉应该是站到了浴位靠外的位置，便探出头来看，正巧看见古莉也往这边探头，两人相视而笑。

冰玉解开发绳，开始洗头。她头发长而直，浓密而黝黑。散开来在肩部以下，一般都是用头花扎着。每次洗都要花几分钟时间，甚至有时候想剃个光头。

“你们觉得洗头发费劲儿吗？敢不敢剃光头。”冰玉抹着洗发液。

古莉看看自己的一头秀发，“我可舍不得，留了三年才留这么长。你们先洗着，我待会儿要来检查。看浴带使用方法是否恰当。错误方法，当时纠正。”古莉在里面扯着嗓子说。

“什么浴带，我怎么没有。”向秀拿着浴花，边往身上打泡沫边走向古莉。

古莉看向向秀，洁白的身体打满泡沫，一览无余。坚挺的胸部，水蛇的腰部，紧实的臀部，被两只修长的腿架着，在泡沫里若隐若现，胜过一幅艺术品杰作。

“那送你一个。刚好还没用。”古莉把自己蓝色的浴带给向秀，“可以搓背。”

向秀把浴带往肩上一搭，双手开始拉，“太好使，谢谢。我给你搓背吧。”

“也行，那你轻点儿，我不吃劲儿。”

“放心吧，我这么温柔的人，除了对自己狠，对别人都下不去手。”古莉双手搭在浴台上趴着，向秀拿起古莉的浴花，在背部上下来回轻轻摩擦，偶尔用手搓搓背，又拿起手看看，“你身上挺干净的，没洗出来什么。”

“那是，怎么搓也不会搓出来一个个小球球。哈哈。”隔壁24号菲儿正忙着用浴带搓后背。

冰玉看见向秀的水龙头没关，便过去顺手关上。

向秀背搓得很仔细，上下搓完，左右搓。跟搓麻将差不多。“应该搓干净了，你摸摸。要不胳肢窝也帮你搓搓。”说着向秀把手伸向古莉的胳肢窝，飞快地挠了两下。

古莉咯咯咯地忍不住笑，惊叫着跳起来要打向秀。

向秀笑说赶紧往外跑，“别闹，小心滑倒。”浴室的地很滑，冰玉提醒到。

但提醒晚了，向秀跑着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稳住，抬头一看，就看见了次头的鼻孔。鼻孔在怒火中烧下，正出着恶气，鼻翼一张一合。

只见次头站在向秀面前，指着21号问，“你是不是在这儿？是不是你把水给我关掉的？我刚去上厕所，还没洗完。你关掉干什么？”

向秀还没有正面跟次头发生过冲突，但多少也听说过次头的事儿，到也不惧怕，“是我关的。你看墙上贴的告示：节约用水，人人有责，人走水停。你水没停，人却走了。你违反了学校的规定，我看见帮你关了，你得感谢我。”

次头往旁边呸了一声，“甭跟我谈学校规定。学校没规定你必须来洗澡，你怎么就来了。你是不是也违反了学校规定，你得向我道歉。”

向秀一听她胡搅蛮缠，就不想再理她，转身想回到自己的浴位继续洗澡。

她们的争吵声引来了围观者，有两个女孩光着身子站在通道边上张望。

冰玉她们四人一听吵架，也都探出头来看。一看是次头，情绪一下上来。都走出浴位，上前来和冰玉站在一起。

“喂，你别走。你怎么把水龙头关上的，就怎么给我打开。”次头一看向秀要走，上前就去抓向秀的胳膊。

向秀快速后退，和冰玉、菊子、菲儿、古莉站在一起。五人站一排，冰玉站中间。

五对一。这边五人美貌如花，那边一人像个母夜叉。

次头身材很胖，昨天穿着衣服，今天没穿。看上去就是个肉团，走一步抖两下。走两步抖三下。以此类推，所以不能跑，一跑就会抖个不停。

次头抓向秀没抓着，身上的肉却抖个不停，累得气喘吁吁，弯着腰在那里直喘气，手指着向秀，“你给我出来，给我赔礼道歉，谁让你关我的水龙头。”

“昨天还想到可能没这么快遇见，没想到今天就撞上。也好，凡事总有个了结。”不知道为什么，冰玉今天特别冷静。

她把大浴巾裹在身上，使劲拽了拽，挺紧，不会掉下来。又暗暗握了握拳头，拳头上有的是劲儿，刚好前三次的账一起算。心想五对一是不是有点欺负她。没关系，单挑。

里面的空间太狭窄，施展不开，还是到外面空旷的地方好。冰玉挥挥手，带头向通道口走。

这次再没有人劝冰玉，事实的过程大家都亲眼所见，即便是对方再渣，也不能容忍。

“想我道歉，没门。”向秀对着次头气愤地说。

次头一看五个人都一言不发往外走，刚开始还莫名其妙，随即便认为她们不战即败，落荒而逃。她迅速站起身，一巴掌使劲呼过去，把21号浴台的洗漱用品一下全打翻。洗头水、香皂、沐浴液都掉一地。幸好瓶子盖得紧，里面的液体掉地上也没开盖，也没摔破。倒是香皂被甩到了最里面30号浴位。

向秀一看自己的东西被摔，气得咬牙切齿，迈步就想冲过去收拾次头一顿。

冰玉伸出手，挡住了向秀的去路，“稍安勿躁。”

次头追着香皂跑着，估计是想追上去用脚踩。谁知跑得太猛，脚下一滑，身体又重，“啪”的一声巨响，摔了个狗啃地。怎么爬都没爬起来。

本来冰玉见她摔东西的时候就想给她两拳，这正要往前冲呢，次头却摔倒了。

这寄满希望的掐架没掐成，总不能去狂揍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就算有深仇大恨，那样太不公平。

人，能站起来的才叫人。站不起来的，那叫病人。有的人站着，精神却已倒下。有的人倒下，但精神屹立不倒。不管哪一种站立，都值得为人本身而战。

还是要让她站起来，站起来才能单挑。

“别装怂，赶紧爬起来。”冰玉看见次头躺在地上，努力想站起来，却又每次失败。想到她平时耀武扬威的样子，这才小摔一下，应无大碍。

“快起来呀，你不是很厉害吗？”菊子也在旁边气呼呼地说。

“她是不是摔伤了，地上有红色的流出，是不是她的血。”古莉发现了地上的血水。

冰玉突然觉得事态严重，赶紧跑过去，想扶起躺在地上的次头。围观的那俩女生也跟过来，伸长脖子往里看。

“哎哟，别碰我，疼。你们给我滚远点，我不需要帮助。”次头一边疼得呻吟，一边推开冰玉的手。

“得，就喜欢你这样的，硬气。有种你就挺着。别喊。谁也不想帮你。大家伙都散了吧。”冰玉捡起地上的沐浴液和洗头水给向秀。又把菊子捡回来的香皂拿过来在次头跟前晃了晃，“要不然你用脚把香皂跺几下我们再走？”

“你等着，早晚会跺。”就算疼的呲牙咧嘴，次头既不让人碰她，把她翻过身来，又在那里嘴硬，一点不服软。

走的时候，冰玉回头看看依然躺在地上的次头，圆润的臀部、粗短的双腿，肥胖的小脚，身下流着为自己的坚持而战斗出的鲜血，嘴里说着百折不饶，视死如归的强硬话。不知为何，一种莫名感慨从冰玉心底油然而生：“真她妈是条汉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