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回忆

今年冬天的一场雪终于不负众望的到来了，尽管雪不大，但也展示了一把银装素裹，在暖气充足的屋子里喝着茶，听着呼啸的北风，不知道为何，忽然想起儿时冬天。

那时候我在另外一个小县城，与现在城市毗邻，那个小县城冬天的雪也很少，大多时候都是呼啸的风，晴朗的天，还有空气中略略发呛的烧煤气味。

小城有着久远的历史，从秦朝留下那只言片语的竹简中，就已经有关于这个地方的记载，延绵千年，留下了丰富的地方特色。

每到秋末，第一场寒霜落地的时候，田野里原本还是生长的郁郁葱葱的芥菜就变得一天比一天蔫了，这时农家就挖开土地，取出一个形似萝卜的球茎，砍去根须只留根状茎，运到市场待价而沽。

这时，巧手的主妇就会一次买回家好多，清洗干净上面的泥土，切掉裸露氧化的部分，只留下一个微微带绿的球状根茎，然后薄薄的切片，细细的切丝。

说来也怪，这一复杂的步骤其实可以用擦丝器完美替代，而且擦丝器切出来的更加均匀，速度也更快，但是不知道原因出自何处，只是擦丝器切出来的味道跟手切的孑然不同，后者味道更浓郁，前者寡淡了许多。

切好的芥菜丝用盐稍稍去掉一点水分，此时烧一锅加了一个八角几粒花椒的清水，待水凉透，加上白醋，把腌的有些蔫的芥菜放入调好的白醋水中，加入几粒花生，装入坛内，用青萝卜片封顶，密封严实放置在背阴清凉处，余下的一切都交给时间，。

霜降过后就是冬天，立冬时分，坛中的芥菜丝也腌好了，此时吃起来已经有了脆爽的口感。但是真正吃这个的季节，还是数九寒天的腊月。

临近年根，家家户户开始置办年货，每家餐桌上鸡鸭鱼肉也逐渐丰盈了起来，荤菜吃多了总会觉得腻，但是北方冬天蔬菜品种并不多，于是这个时候，那在坛中静静等待的荠菜丝开始越来越多的出现在餐桌，也越来越受欢迎。

开坛用干净无水无油的筷子夹出碟芥菜丝，此时的芥菜依然白嫩，当初被盐淹的微蔫的芥菜如今已经在坛中吸足了水分，一根根的恢复挺括，装在盘中，或是加点香油，或是撒点白糖，就成了此时最受欢迎的解腻解酒佳品。

夹一著入口，最初是酸，是白醋的酸，然后是辣，不是辣椒的火辣，是芥菜独有的辛辣，这股辛辣弥漫口腔，这时白糖香油的味道舒缓了芥菜充满攻击性的辣味，回味时舌尖有一丝丝的甜，一丝丝的酸，却全无辣味的冲。

至于里面的那几个花生，此时已经化身生化武器般残暴，吃到嘴里嚼碎之后，辛辣刺激直冲天灵盖，泪腺不受控制的大量分泌，瞬间七窍间有清透之感，酒精带来的迷糊也清醒了大半。

儿时的记忆中冬天的家里总有那么一小坛芥菜丝，也总会经常打出现在餐桌，于是这个冬天的味道，多了一丝呛鼻辛辣。

后来，后来离开小城才发现，明明相距不远的另外城市，却寻觅不到这个小菜的身影，而每次在冬日看着一桌菜肴失去胃口时，心里想的还是从坛中取出的一盘象牙白芥菜丝。

PS；网络时代的今天，这个小菜早就不在难觅，本地超市也有上架，加工亲民，但是我很少买，不知为何，如今吃起来，已经少了当年的感觉，索性就让记忆留在回忆里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