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虱子烧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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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抖音直播间听到一个女主播说:“烧小棉袄与虱子生气”,我想到家乡的俚语“恨虱子烧棉袄”,意思是恨棉袄生了虱子,而把棉袄烧掉,比喻问题虽然解决,但损失过重,事情做的过了。
我说的虱子,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为何物。相传从前有一个老太太,整天没有事干,只在山坡上转来转去,口里唠唠叨叨,怨天尤人:“日子过得真无聊。一天到晚没有事干,只好看着太阳从东方出,从西方落。”老太太怨声冲天。天上的上帝听到她啰唆个不停,便亲自下来,问她:“你一天到晚想找事干,可是你想做什么呢?”“我想身上长满虱子。那时候我可以趁着风和日丽,坐在山坡上,舒舒服服地捏虱子。”上帝一想,觉得老太太的要求不高,便抓了一把泥土撒在老太太身上。从那以后,人类世界便有了讨厌的虱子。虱子,是人、畜身上的一种寄生虫。从前卫生条件差,人们冬天很少洗澡换衣服,因而棉衣里的虱子较多。虱子的模样貌似白白的、肉肉的、憨憨的,吃了一肚子血就鼓鼓的。它爱躲在衣领、衣缝里、裤腰上,有的还喜欢在裤裆里安家,以吸血而制造奇痒为艺术爱好,繁衍很快。
在我的记忆里有这样的场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农村,农历三月,春暖花开之际,正是民间所说的“春捂秋冻”的时候,村里的中老年妇女们,总爱聚在某一家阳光照得最足、最敞亮的院子里,相挨着坐一起拉家常、捉虱子,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手里紧一阵慢一阵动着,她们只做一件事,就是趁着阳光暖和,脱下棉袄底下贴身的衬衫,有的直接翻开棉袄,捕捉那在她们身上制造奇痒的虱子。
民间有句古语:宰相身上也有几个虱,可见过去虱子的普及程度。据传宋朝宰相王安石在朝廷奏事,一只虱子在他的大胡子上爬来爬去,皇帝了看了笑了。后来有人在文章中写过这只虱子:“曾经御览,屡游相须。”再如成语“扪虱而谈”的典故:《晋书•王猛传》里说,“桓温入关,猛被褐而诣之,一面谈当世之事,扪虱而言,旁若无人”。桓温入关,王猛一边捉虱子,一边和他谈论治国平天下的大事。鲁迅笔下的阿Q,因为自己身上的虱子不如王胡的多且大,咬在嘴里不如王胡的虱子响,竟生嫉妒之心。陈毅元帅在《野营》一诗中写道:“冷食充肠消永昼,禁声扪虱对山花。”1935年红军长征后,项英、陈毅率部队从中央苏区突围来到油山,展开艰苦卓绝的三年游击战争。这首诗就是对这样艰苦环境的真实记录。闻一多先生在西南联大为学生上课时,忽然停下来,向学生道歉:对不起,我这里有一个小东西,果然就从脖子后面捉住了一个小东西,然后接着讲他的“唐诗研究”。由诗转入虱,再由虱转入诗,闻一多和他的学生们就这样在唐诗和虱子之间转换空间和情绪。梁斌《播火记》:“我们不能小肚鸡肠,为个虱子烧棉袄!”拣了芝麻,丢掉西瓜拣小的,放弃大的。
多数情况下,虱子是贫困的见证,是穷人的贴身骚扰者,它虽不像跳蚤、蚊子那样嚣张狠毒,但作为寄生虫之一种,尤以本就消瘦缺血、营养不良的穷人作为其血库和营养基地,而且还传染疾病,还是非常可恶的。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可不能恨虱子烧棉袄——小题大做,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