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很饿吧——味蕾上的爱与记忆
我一向觉得食物是最好最棒的记载爱与记忆的东西。味蕾最不会背叛,无论多么想回避,或者多么遥远的事情,都会在食物进入口中,在味蕾上激荡的时候回想起来。
我很不喜欢去贴标签, 也觉得一味歌颂爱很矫情,我又想起了那个裸奔柠檬的比喻,那种发酸的羞耻感。但是我好像就不是很介意去歌颂食物,借以此抒发那些不好意思去直白讲述的感情。记住的不仅是食物,也是那个时刻。那些流淌着的爱,凝结在那一刻,它不是很能明确的被我记起,但是味蕾不会忘记,当一样或相似的食物再次回荡在口腔的时候,味蕾会自然而然地询问大脑:嘿,那年那刻,是不是还记得?或者那种感动,是不是还是一样,让你能感到种略委屈的温柔,嘴角撇了撇,但最后还是微笑了起来。
很多地方,很多事情对我而言都是可以用食物去记住的。我很喜欢央视当时推出的《一城一味》,每个城市都有值得记住的味道。大江南北那么多座城对我而言,北京是正宗的烤鸭卷饼带着新鲜的小葱丝和裹着浓浓的糖浆的正宗糖葫芦中间夹杂的豆沙或枣泥,长沙是蒜薹炒腊肉中那些略微有些发甜的肥肉的甜腻,湘西的凤凰古城是清甜的糖水味,郑州是火车站拥挤的人潮中冒着热气的肉夹馍……我想所谓一城一味不足以概括,每个城市是的确会有一种味道,回荡在每个人味蕾上也许也是同一种味道,但是当食物承载了爱与记忆,这个味道就会不一样。我可能不能准确的说出我在北京或是郑州的一些细枝末节的回忆,但是食物能。无论我在那里吃到肉夹馍,味蕾会第一时间提醒我,亲爱的,在那一年拥挤的郑州火车站,那个你觉得好吃到爆的肉夹馍不太是这个味道。我会自然而然地想起郑州,想起很多细微的,平时记不起来的事情。
我也相信食物能锁住记忆,能留住爱。我这个人记忆力极其低下,尤其不愿意回忆我中二的那些矫情小时光。所以一心想要忘记,当然以我贫瘠的记忆功能我确实做到了,但是食物那么无意识地依然存在。我不能想起我童年到底病了几次,具体我妈又干了什么,毕竟那种雷雨天半夜发烧妈妈独自淋雨送到医院并且苦守一晚的故事并不适合存在。但是有几次我和我妈逛超市,遇见了那种最廉价,最简陋的橘子粉。我小时候我妈不愿意让我喝太多杂七乱八的东西,只有感冒了我妈才会用热水冲一点橘子粉,那个味道总会第一时间让我回想起我小时候,一到生病反而特别熊,在被子里闲着没事团成一个球,唱着哗啦啦的儿歌。和橘子汁更配的,是我妈妈的略带宠溺的笑容,我躺在床上,仰着头看她,觉得那样笑着的我妈妈简直美的无与伦比。我作为教师家属院长大的小孩,却巨害怕老师。但是大白兔奶糖可以让我想起幼儿园里那个会教我唱歌,会弹电子琴的圆脸老师。我唱歌时想不到她,我听电子琴的时候想不起来她,但是当我吃到大白兔奶糖,我会回忆起那些寒冷的冬天,裹着厚围巾的我从她手里接过来的奶糖,她微笑着捏捏我的脸。
我越来越不知道如何去表达我自己,我太会演绎内心戏,所以回忆总是杂七乱八,并不能睹物思人那么精确,我唯一的途径是食物。还好食物能承载住记忆和爱。它能准确地记载。又是一个盛夏,是羊肉串和扎啤的好时光。那些孜然和迷迭香混合着辣椒面在盛夏的干闷空气中升腾,当它在味蕾上爆炸时,我很好奇,它会问大脑什么问题,会想起哪段时光,会记起谁给的爱意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