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错过是最大遗憾(8):告别
01
凉夜迢迢,凉夜迢迢,投宿休将他门户敲。
遥瞻残月,暗度重关,奔走荒郊,俺的身轻不惮路迢遥。
一步不敢停,一眼不敢回头看,上了地铁后的许知微,更是一鼓作气删掉所有联系方式,QQ在删除前,最后发过去一段话:“我会永远记得我的生命中曾出现一个对我如此好的哥哥,哥哥再见,保重,祝安。”
这是她跟紫紫提前约定好的第二方案。
第一个方案是林飞说YES,那许知微就会将包里的信给他,信里的内容当然可想而知是一颗日月可照的心。
信的末尾处,更是一个女孩的勇气和决心: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的是一个已经可以结婚的人,你渴望一个家,再等我两年,大学毕业我就带你回家见我父母,我不要什么房和车,我只要嫁给你。”
02
许知微常想,林飞或许永远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直觉得只是岁月静好,却在她这里,已是兵荒马乱的无处可逃,只剩穷途末路的决绝告别。
因为煮温水的锅里,只有她是那一只青蛙。
电视剧里的离别总是用瓢泼大雨般的场景来渲染主人公的遭遇和心境,而生活中的悲恸,却很可能只是一个阳光明媚的艳阳天,或是这样一个月色如水、寂静的夜晚。
回到学校后的许知微,一把躺到学校的操场草坪上,一边撕碎那一封饱含深情的信,一边拨通了远方紫紫的电话,紫紫一直等着她的“汇报”。
紫紫那边沉寂半天后声音传来:“没事的宝贝,知微,我爱你的,你已经很棒了,真的,真的特别棒!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女孩子,你永远都是我心里那个灿烂的浑身发光的女孩...”
那一刻,如昆曲里《林冲夜奔》般的豪情和悲壮散去,只剩一个女孩初偿被“情”之一字的火焰烫伤,满目疮痍的痛楚和失声痛哭的眼泪。
生命的时光越往后,日子越长久,闺蜜们在一起都爱说的一句玩笑话就是:铁打的闺蜜,流水的男人。
还好岁月里面有你们啊,亲爱的闺蜜。
03
第二天,就像手术过后的麻药散去,就像灾后重建一般的萧条和荒芜。
集聚起来满身燃烧的能量已经被前一天的勇气全耗光,此刻是空。大片大片的空。
无声又无力的静默。
哪怕是去上平常最兴奋期待的专业课,也已经调动不起身体里的细胞。
那一整节课,老师都在拼命摇头。
“不对,还是不对。”
“怎么感觉一点都使不上劲一样?你不舒服吗?病了吗?”
在老师关切又失望的声音里,许知微撒谎说自己没吃饭好饿,终于结束了那一堂课。
回到宿舍后,发现舍友病了,她陪着舍友一起去了医院。
在医院陪着舍友打点滴,跑腿买水拿药,直到多年后许知微依然清晰记得那一天的记忆里,医院里长长的走道,走道里的飘忽和空洞。
整颗心,生平第一次体验,被挖空一般的空荡荡。
也许有的人,这样的阶段疗伤方式是转移注意力,试图接受新的人,而许知微恰好相反,在那个阶段,她反而果决拒绝了所有也许对她有意追求的人。
只剩一个寡淡又清净的世界。
像蚕蛹一样“作茧自缚”,吐出厚厚的丝将自己一层一层紧紧裹起来,似乎要与世界隔离开来。又像电脑系统修复的进度条,缓慢的静悄悄等待着。
大约是跟戒毒瘾一样的过程,但许知微一直鼓励自己,坚持就是胜利,长痛不如短痛。
“他哪怕什么都好,但是他不爱我,一切都归零。”
一个女孩心理如抗争一般的声音。
04
偶尔不自觉,会去QQ空间,曾经林飞留言过的地方,用鼠标轻轻滑过,看看他是否有改新的签名。
最重要是她想:
有没有一丝关于我的足迹?
还是,我走了就走了,只是一阵无关痛痒的风?
一天、一周、一个月、两个月...
时光没有等任何人,它像一个匆匆赶路的行人,每一天都是日升日落,但每一天又都是新的一天。
慢慢的,复健的病人腿脚开始试图抛开拐杖行走,新春的草地嫩芽一般的小草随风舞蹈,树枝上鲜活的垂柳迎风飘摇...
05
几个月后,许知微在一个午后,打开QQ空间,写下了一篇日志:
“ 盛夏之初的气息,
阳光温度明亮的天气,
较之于他人闲暇与随性的午后。
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停下来用文字看看自己的心。有时候,心中有笔下无,有时候是不想被人探测到属于自己小小的心灵世界。所以没有文字,没有日志,只有简略的心情。
是的,一切皎洁且平静。辗转匆匆。
繁琐的人和事。淡然慵懒的心情。
突然想起你们,悄悄出现于我的生命里,又匆匆别去的你们。
生命中的位置有限,有些人要进来就有人要离开,想起你们一张张的脸,带着不同的笑容与心情,各样的人各样的想法心境。
而你们出现的意义大多只是为我上了一课。没有人该留下。所以我不要你们留下。
很偶尔的,还是会突然想起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庞,可称自傲却体贴入微的那一种可靠与温暖。
我想,我还是怀念你的好,怀念那一种被人疼惜到掌心的感觉。
只是我想要的,是你唯一不能给的。
往往就是这么讽刺。始终没有破解的诅咒。
很偶尔的,还是会寻找你曾经留下的足迹,带着一份悄然悸动又自始安静的表情。从一份狭小的空隙去猜测,你之后 的世界。
反复告诉自己,我没有喜欢你,只是偶尔怀念你的好,
或在刚醒的清晨,或在不安的梦里,或者··还是这样的一个午后。
想知道,我离去后的世界,你有没有一刻,或是一丝,怅然与牵挂?
时间很快,人走茶凉,在没有你的世界却看到你的影子。
是的,诧异于发现,你是第一个让我不忍怀念的名字。没有喜欢,没有疯狂,没有贪恋,只是单纯理智的怀念。
越来越发现自己的心,属于天蝎的特质。一开始想走近我心灵的人,潜意识里我都会或深或浅的排斥,表面上尽管是有热情却也带隐形的刺。而时间长了,我接收到真心和信任,就会倾尽一切去回报和融化。而从此,在我心里的定义,很难有人再超越与取代。
如若爱,就深爱。如不爱,也彻底。
现在要告诉自己的是,如果是怀着一颗不淡定的心,那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也不做。听听歌,睡睡觉,安然享受无聊。
是的,你们存在或离开,之于我,不悲不喜,不争不抢,永远的姿势,安之若素。
本不属于我的,又有什么好可惜。放任,是获得的最好方式。
未知的你,依然还是我最美好的期待与最重要的决定。
我知道我还不够好,所以还不够格拥有那么好的你,所以我要努力。让自己在最好的时候遇见最好的你。
我知道你也正,向我缓缓走近,所以,我更要努力。追上你的步伐。
区别小时候最大的是,不再声嘶力竭的要求与得到。很多事情,过了就好。
生活永远不需要,那么多无谓的歇斯底里。
永远别怪他人,很多痛苦,是自己把自己陷入那窘迫的一步。自己逼到自己无路可走,却不知,转身才是方向。
修炼自己,从外观·从心灵·从头脑与信仰。
黯然,心动,寂静,欢喜。”
06
也是在许知微动笔写下这一篇日志时,她的男朋友,如文中所述,已正在向她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