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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彩霞一.清明雨后,彩云归

2019-07-02  本文已影响2人  温雪寒春


  你有多久没见过彩霞了?
  明彩问我。
  很久了,好像有一世纪那么久,自从脑(nao)袋被控(kong)后,这世界的美仿佛都从眼前消失了,满脑子都是污秽暴力的画面,内心充满了紧张、自卑、恐惧和羞耻的感觉。有一天傍晚,我去收院子里晒的衣服,意外地发现天边竟然出现了彩霞,好美,可当我想要开始静静地欣赏的时候,我的脑子竟然出现了血腥的杀戮画面,我知道那不是我所想的,是控制我的人强塞进我脑子里的,我没法继续欣赏那美丽的彩霞,只能进屋,一头扎进一盆凉水里,很努力才把那血腥的画面赶出脑袋。我想这辈子我与这世上的美好都无缘了吧。
  不要紧,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作战,一定可以重新拥有那些美。明彩自信满满地对我说。
  真开心明彩能这么说。看到她这么乐观自信,我内心倍感安慰。
一.清明雨后,彩云归
  风里镇一到五月便成了香海,街头巷尾的香樟树、槐树都开了花,沁人心脾的花香散布在小镇的每一个角落,有些居民自家院落里的栀子花,兰花,牡丹,芍药等也慢慢开了,暗香浮动,所以每到这个时候,风里镇就像窗台上一朵轻巧的水仙花,静静绽放,花香幽幽地往四面散去,令驻足观望的人沉醉留恋。可是从2015年开始,我就再也闻不到这些花香了。我跟小镇之间的很多关联好像都开始断裂,所有的美好也都只能在记忆里追寻。
  五月初五,小镇下了一场雨,初六,也就是今天,天就放晴了,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天空湛蓝,大朵大朵洁白似雪的棉花糖在上面游动,晴空下五线谱似的电线杆上还残留着昨日的雨滴,上面乌雀呼晴,叽叽喳喳,本应是悦耳的,现在竟成了噪音。小巷子的青石板上,镶嵌着明晃晃的小水洼,远远看去,就像一块块碎掉的玻璃,走近看,水洼里倒映着蓝天白云以及一个24岁的年轻女人苍老的面孔,女人名字叫方落蕊,也就是我。
  我直起身,上前跟推着一车水果的妈妈并排走着。她之前是镇小学的老师,2015年后,为了方便照顾我,从学校辞职,开始在海边卖水果。2010年之前,我们镇是靠服装加工业来发展经济,后来,一位年轻的刘姓台商将我们这里的海域开发成了旅游度假村,旅游也成了我们镇经济来源的一部分。
  “妈,我来推吧”我看见妈妈推着车把的手皮肤粗糙,手背上青筋凸起,翻过手背来,应该可以看见厚厚的茧子。她带着遮阳帽,看不见头顶,但我知道,那里生了很多白发,她还五十岁不到。她的脸呢,也苍老了许多。谁能想到面前这个衰老的中年妇女两年前还是一位优雅知性的乡镇女教师呢,现在的妈妈甚至会为了几毛钱跟游客大吵。“他们”不仅折磨着我,也在间接折磨着我的母亲啊。
  “不重,我自己推就可以”
  “我来”我硬是从妈妈手中接过那推车。
  “妈,你还得不,我小时候最爱踩那小水坑玩”
  “记得,记得,你小时候,人机灵,也不怕生”只有在追忆过去的时候,我和妈妈才会从现实中稍稍得到解脱。
  聊着我小时候的事情,我和妈妈不一会儿就到了巷子口,我把推车递给妈妈。如果是往常,我会跟妈妈一起去海边卖水果,但是明彩来找我了,我要回去陪她。
  “等你朋友醒了,可以跟她一起来海边找我,待在人多的地方总比你们俩闷在家里强。”2015年,妈妈之所以辞掉老师的工作,开始卖水果,是因为她卖水果的时候,可以把我带在身边,那时,她以为我的精神出了问题,怕我一个人在家出现什么意外,直到半年后,妈妈也慢慢开始相信不是我脑袋或者心理出了问题,而是我的确遭受了“他们”的远程辐射,脑电波受到了干扰。她开始帮我寻找解决的办法,后来她了解到,“他们”发射的脑电波干扰信号在白天比夜晚弱,人多地方比人少的地方弱,就对我说,看来带你去海边卖水果是对的,不过她又很后悔,不该一开始的时候,到哪里都是紧紧拉着我,导致关于我得了神经病的流言在镇上传播开来,因为我被控制不久,不懂“他们”的套路,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受到他们的蛊惑,我对妈妈也产生了怀疑和憎恨,后来镇上的男女老少除了曾阿婆外,见了我都躲得远远的--她犯了病,是连自己妈妈都会杀的。
  “嗯”糟了,我把防辐射帽给明彩戴了,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颅内音传来:
  这死娘们,假心假意,想让你和李明彩一起去出丑。现在,我开始学着用自己的意识抵抗“他们”塞进我脑子里的想法。不是的,不是的,妈妈是爱我的。
  死娘们,死娘们,死娘们最好在街上被车撞死。。。。。。
  “妈,你小心点”我努力不发出“他们”传给我的话,用嘴发出了这样几个字。
  “你回去的时候,遇到熟人的时候,该打招呼还是打招呼,他们对你总是没恶意的”
  传声音:他们都把你当精神病人看待了,还没恶意?!
  我在脑内跟“他们”对话:我被镇上的人孤立,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吧,你们暗中在镇上散步我的谣言。
  传声音:我CAO,这你都知道!你这臭娘们,还不笨。
  我:滚!
  传声音:我们不滚,我们会跟着你一辈子。
  “小蕊,是不是“他们”又来了”
  我点点头。
  “那赶紧回去带上防辐射帽,等你朋友醒了,你们赶紧出来,到人多的地方。”
  “那我回去了”我一边用意志抵抗颅内穿来的声音,一边往回走。
  此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左右了,上学和上班的也早已经离开了家,巷子里的行人稀稀拉拉的,那些认识我的人见到我依然避之不及,我还未来得及跟他们打招呼,他们就加快脚步走开了。还有一些不认识我的人经过我的时候,朝我吐口水,并发出“小三”的声音。颅内音也不断传来:那个李明彩是我们派来监视你的,她会偷拍你在家里的一举一动,包括你脱衣服的画面,然后传到网上去。
  巷子变得好长好长,回家的路也变得好长好长。抬头望望天空,我的眼睛也模糊起来,耳边嗡嗡嗡响个不停,虽然说防辐射帽不能完全消除辐射,但是会降低“他们”的干扰啊。上次买的防辐射布料好像还剩点,回去再做一顶吧。
  自从我回到镇上后,“他们”好久都没出现在我身边了,又为什么会给我塞进这样的意识?明彩为什么在消失了半年后,突然在QQ上联系我,说自己遇到了困难,要来找我帮忙?难道真的是“他们”派来监视我的?不,虽然我跟明彩从未见过面,但是我相信她,她不会这么快就妥协,成为帮凶。
  颅内音:那个BIAO子就是来监视你的,她现在正在翻看你的日记,寻找你的秘密。
  我的意识:不,我相信明彩。
  “闺女,闺女,来”终于快到家了,经过曾阿婆家门口的时候,她正坐在凳子上用针线串着面前篮子里的红辣椒。看到我,便招呼我过去。每次一看到她,我的心里都暖暖的,她是这镇上除了妈妈外唯一一如既往对我好的人。曾阿婆已经80岁了,除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得差不多了外,身体还算硬朗,精气神也还好,阿婆曾经说,鬼啊妖啊,就怕她这样的。我走到她跟前叫了一声阿婆。脑电波依然受到了干扰:死老婆子,真能活啊,诅咒你明天就下地狱。我在脑内气愤地跟“他们”对话:该下地狱的是你们!不知道为什么,脑内一下安静下来了。阿婆把手在衣服上使劲蹭了蹭,然后笑眯眯地拉着我的手:好闺女,不怕,阿婆相信你,脑子有病的是别人,不是你。听你妈说,你现在每天还是爱做噩梦?阿婆每次见到我都会说出这样一番让我宽心的话。
  我点点头。
  “你先在这里等着。”阿婆说完就进门去了。脑内安静得不可思议。不一会儿,阿婆端着一汤碗东西出来了。
  “这是我今早上熬的,你端回去喝,安神补脑的”我一看是银耳莲子粥。
  “阿婆,你留着喝吧,我可以自己动手做。”
  “阿婆牙齿没几颗了,莲子咬不动,专门为你煮的”阿婆笑道“我啊,大孙子没在身边,想得慌,你呢,我是看着长大的,跟亲孙女也没两样了,疼爱疼爱你,就忘了去想大孙子了,你就不要跟我见外了。”
  “谢谢阿婆”本来我是应该感到感动的,可是内心竟然没有一点感动的感觉,脑中还出现了阿婆在厨房里给粥下毒的画面,嗡嗡嗡的声音又传来:这死老婆子想毒死你呢,她知道了你所有的事情,只是假装对你好罢了。我摇摇头,想要摆脱这些画面,可脑子里又出现了阿婆在厨房里对粥吐口水的画面。后来竟然也出现了阿婆的声音:这小妖精,还想勾引我大孙子,那要我大孙子看得上她才行。
  我着急起来,开始在脑中跟阿婆对话:阿婆,我没有。我没有。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干扰导致的,我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意志,不被洗脑。阿婆是最疼我的,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勾引阿婆的大孙子,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想破坏我跟阿婆之间的感情,我一边暗示自己,一边去接那粥,可是“他们”在远方通过辐射刺激我的手部神经,手刚挨着碗,就拼命地哆嗦起来,结果碗趴地掉在了地上。看到洒了一地的粥,我内心自责不已。
  “阿婆,对不起,刚刚那一阵,我的手不知怎么突然就不听指挥了,我马上来帮你收拾”颅内音嗡嗡嗡地传来:你是怕我毒死你吧。这次依然是阿婆的声音。
  阿婆拦着我说“没事,没事,一会儿我来收拾。”
  “对不起”我的内心更加自责了。
  “闺女,不怪你,你大概是整天心事多,没休息好,以后没事的时候,多来找阿婆聊聊天啊,心情一放松估计就好了”阿婆笑道,我依然确信阿婆是真心疼爱我的,脑内的声音,是“他们”模仿阿婆的声音发出来的。
  “嗯,我会的”
  “听说你家里来客人了?”阿婆拉着我的手问。
  “是的”我的内心开始明朗起来:明彩昨晚才到我家,阿婆是如何知道我家来客人的呢?控制我跟控制明彩的人是同一伙,“他们”或许是想阻止我帮助明彩,所以又开始了明控,派人出现在镇上,散播我跟明彩的流言,让明彩与我在这镇上都待不下去。可是明彩昨晚到家后,吃了点东西,洗完澡后,就上床睡了,直到我今天早上跟妈妈出门,她都没醒过,被控的人睡眠都不太好的,我不知道明彩她为何能够睡得这么沉,不过有些被控的人会出现嗜睡的情况,或许是“他们不希望明彩醒来”,所以一直让明彩这么睡着。也不知道她现在醒了没有。想到这里我想赶紧回家去。
  “可以跟客人一起来我家玩,我一个人住,冷清得慌”阿婆笑道。
  我点点头“阿婆我会的”然后我告别阿婆往家里走。颅内音传来:俩SAO货,看我怎么整死你们。你如果敢帮李明彩,你最终也会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我心里咯噔一跳,在脑内与“他们”对话:什么下场?颅内音:被关进精神病院,每天被无数个变态男折磨,然后还要把视频发到网上去。我:明彩失踪半年,原来是被你们关进精神病院了?颅内音:是啊。并且我们是故意放她出来监视你的。你们俩都逃不了的。
  现在我已经慢慢有这个意识:“他们”的话大部分都是为了恐吓受害者的,有时候并不是真的。但是时间长了,受害者的意识会慢慢被他们侵蚀,变得他们说什么,受害者都会相信,好在我才被控两年,自从听“他们”的话乖乖回到镇上,不再去搜集相关资料后,他们对我的干扰也没一开始那么严重了,但是依然严重困扰我的生活。他们一定是因为某种利益关系阻止我帮助明彩这件事的发生,等明彩醒来,我一定要好好问问,她让我帮她什么。还有失踪的这半年,她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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