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城记

光是校园上空飘荡的乐声，就足以为布鲁明顿打上high culture的标签。

我在美国以访问学者身份驻扎的大学，是普渡大学和印第安纳大学的联合分校。这个校区的名字由44个英文字母组成，发音长得读到一半就得停下来喘口气，所以大家都把它简称为IUPUI。

IUPUI位于印第安纳州的州府印第安纳波利斯。离它一个多小时车程的大学城布鲁明顿，是印第安纳大学本部的所在地。而IUPUI的很多院长和教授都住在距离印第安纳波利斯半小时车程的小城卡梅尔。

有意思的是，在这三个城市居住的人，大多都对自己所在的城市有种自豪感，一个环形的优越感链条也因此而产生。

先说布鲁明顿吧。毫不夸张地说，整个布鲁明顿基本上都是为印第安纳大学本部服务的。虽然该大学在美国高校的综合排名并不靠前，但它拥有一些在全美名列前茅的学院或者专业。例如它的音乐学院在业界赫赫有名，光是校园上空飘荡的乐声，就足以为布鲁明顿打上“high culture（高雅文化）”的标签。

在大学本部生活的人，从来都看不上其他分校，这很容易理解。想当年我从燕园去昌平校区看北大新生，完全是怀着悲悯之心。同理，生活在布鲁明顿的教授们说起印第安纳波利斯，从来都是一种嘴角轻撇的表情。至于新富小城卡梅尔，他们更是连评论的兴趣都没有。

而印第安纳波利斯的居民则觉得，该城的最大好处是“不大也不小”——作为州府以及本州最繁华的城市，该有的东西这里全都有，但又没有东西岸一线城市的拥挤和喧嚣。在印第安纳波利人民的眼里，布鲁明顿显然是被玉米地和大豆田所包围的乡下；而卡梅尔的城市气质，则无异于暴发户。有一部名为《Park and Recreation（公园与休憩）》的美剧，其原型就是印第安纳波利斯和卡梅尔之间的相互死掐。

再来说说卡梅尔吧。它跟印第安纳波利斯的关系，就相当于番禺在并入广州之前跟广州的关系。这个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小城，2012年在《Money Magazine》的 “全美最适合居住城市”榜单上赫然位居第一。而在“美国最挣钱的十大移民城市”榜单上，它也位居前列。

卡梅尔居民的优越感，是写在脸上的。他们路过印第安纳波利斯市中心的破旧民居时，常常会习惯性地摇头——相形之下，卡梅尔还真称得上是豪宅林立。而更让当地人自豪的，是该城公立学校的水准。例如，本州的公立学校评比，满分是十分，卡梅尔的小学动不动就可以拿到满分。这里一共有三所初中，它们囊括了本州公立初中排名的前三名。卡梅尔人民一直就没弄明白：身为大学城的布鲁明顿，其公立学校系统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在像我这样短暂居住的外国人看来，这三个城市各有其迷人之处。当然，最理想的生活方式，是住卡梅尔，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工作，然后经常去布鲁明顿听场音乐会，或者露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