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消停的小鹿

永不消停的小鹿

这只小鹿可能要再蹦跶十年，甚至永远不会消停。

老吴今晚跟我视频，二十多岁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像个孙子，不，是孩子。

老吴单名一个帅字。是我小学就认识的一奇葩，至今难忘他的一次光辉事迹，在人来车往的马路上连续横穿，将那个小县城的主道堵了一半，骂声不断。

高考后因为我的一句“天下没有远方，人间都是故乡”将志愿填在了黑龙江佳木斯的一所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那里，继续他的艺术事业。

在半个多小时的谈话中，我才明白了这事情的原委，竟让我无语凝咽。

很老套的一个故事，没想到发生在他的身上竟然还可以让他如此黯然销魂。

老吴现在在的那家艺术培训有二十多个老师，十八个都是姑娘，但是自从老吴进去以后，就对其中一个瓜子脸的姑娘情有独钟，但是老吴很含蓄没有表达，那那里猥琐的暗恋，一个初中的小把戏被他玩得乐此不疲。

也不敢问人姑娘有没有男朋友，也不敢送礼物，就每天上课的时候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人家尬聊，半年过去了，他们的关系还停留在点头之交。

我想老天应该是看不下去了，帮了他一把。

前两天来了一个外国小伙子，画画的技术据老吴说是二流水平，但人家高个子大长腿坚挺的鼻梁，金头发蓝眼睛白皙的脸庞，还中文不错。

老吴身体的器官单个拎出来都还说得过去，但组装在一起就偏偏普通得像撒哈拉沙漠里的沙，每一粒都毫无亮点。于是就组成了这个毫无亮点普通人。

剧情发展的就像每个成年人都能想到的一样，这个外国小伙子来的第六天，老吴就在画室看见自己的心心念念的女子对着人家巧笑倩兮，那外国小伙子也很开窍，拉着老吴女神问东问西。

老吴不高兴了，满肚子火，但拉不开脸，还偏偏对着保持风度若无其事的假装淡定。

老吴的危机感让他意识到，晚上下班是不是约他的女神去喝喝咖啡吃吃饭什么的。

还没等他琢磨出来该不该这么做，下班时间一到，就看着他的女神跟那个外国小伙肩并肩有说有笑的走出了公司的大门。

老吴说自己当时心好像被人抓着提了起来抽了一下，随后感觉浑身的力量从身体里逐渐离开，不知道为什么我我听着他的描述想到了杀鸡放血。

老吴没有任何讲故事的天分，跟我描述的时候平淡的在陈述一个事实，但是我能够脑补出这样的一个画面。

当老吴看着他们两个并肩走出去的时候，老吴依然心存幻想的蹑手蹑脚的跟在了后面，直到看着他们走进某家店里共进晚餐或者是却话巴山。

于是老吴带着一百五十多斤肉体的力量一脚将雪地跺出一个大坑，仰天嚎叫，大吼一声：自古多情空余恨！

视频里的老吴穿着一件单衣，在佳木斯零下二十多度的夜晚中，虽然他的心灵可能有那么一瞬间被冰冻，但是屋子里应该温暖如春。

而他抓着一个老鼠头一样的骨架咬满嘴流油，边吃边说要借着吃来发泄心中的悲伤，要我安慰他几句。

我本着人道主义，一脸严肃，慈眉善目的对他说道：

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好姑娘，她不要你房子，不要你车子，不要你钻石，更不要你的钱，你的彩礼……

看着老吴越来越亮的眼神，我把最后一句“也不要你”和着六十度的红茶吞进了肚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那150多斤的肥肉能足够抵御来自心灵深处的伤害，我感觉他已经在几个麻辣兔头的作用下，差不多看开了这件事情，眼神迷离的看得我毛骨悚然。

他说老孙啊，你这几年还有没有经历过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就好像不在意结果，但是就喜欢那个过程，因为这个过程可以让他心跳加速，小鹿乱撞，肾上腺素激增……

我告诉他我的小鹿早就撞死了。

他和以前一样，说我还是喜欢假装深沉。

他说他觉得自己会永远这么憧憬下去，不管人还是事，一个目标失望他就去寻找下一个希望，每一个希望在追逐的过程中都会让他心跳加速，小鹿乱撞。

只要他还能吃能睡能跳能笑，他就永远不会停下。

他心里的这只小鹿可能还要再蹦跶十年，甚至永远不会消停。

永不消停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