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的归处

女儿的宝贝黑发终于被我剪了。

平时对外在形象要求不高的她总是很关注自己的黑发，又黑又厚，却还常常抱怨洗头时又掉头发了。我有时就忍不住笑她“有谁洗头发不掉头发呢？”可是人家还是心疼不已。

这次的头发一年多没有剪了，尽管打球时头发给她带来不少负担，但人家还是舍不得剪。特别是上初中的第一天看到班主任长长的黑头发，她羡慕得不得了，不止一次表示她也想留得长长的。

后来又跟我说，虽然很想留长头发，但也很想将头发卖了换钱，听别人说她这头长发可能能卖到三百元左右，就两眼发光，常常催我到市场问问有没有收头发的。说来也奇怪，以前常常听到街上有小喇叭在喊“收头发嘞，收长头发嘞”，等我想找的时候却总是没遇到。

有一个周五回来，她说准备要打比赛了，这天气热得长头发特别的麻烦，洗头麻烦，打球时甩来甩去也麻烦。看她迫切要剪头发的样子，我跟她说我先帮她剪，遇到收头发的再卖，她又说头发要现剪才值钱云云。哎，真是想钱又想要头发的矛盾样子。

一个周末，去海边的路上居然遇到了收头发。带她去问问，那个因为穿街过巷晒得黝黑的女士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不算太长，120元吧。”她一听，有点失落，这价格与她预期的价格相差太远了。看她的表情，我跟收头发的女士说：“给留个电话，暑假考虑好了联系你。”拿了那个女士给的卡片，我们继续去海边的路上。在路上，她有点沮丧地说：“真没想到才这个价格，那等长些再说吧。”

大概一星期之后，我看到《最人物》公众号的一篇文章《北京宝马男，和他车里的伤心故事》介绍了北京的一家叫“舒庭美发店”的老板，从开美发店到专门给美发店旁边的北京肿瘤医院里的病人提供假发。在北京肿瘤医院做过手术化疗的病人大多数过一段时间头发都会掉光，但并不是每一个患者都有能力买一顶假发。于是这家老板王峰除了日常的制作与售卖假发，还会帮助一些没有条件的患者临时住宿或者帮忙联系医生，赠送假发。制作假发需要寻找头发，所以他也常常到别的地方购买头发。

看了这篇文章后，我觉得如果将头发捐给“舒庭美发店”应该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就是不知道孩子同意不同意。跟她爸爸一商量，她爸爸立刻表示赞同。我在公众号留言后很快得到编辑的回复提供了王峰的电话及地址。

考虑到孩子心心念念想养头发卖钱，我不能用自己的意愿去道德绑架她，我可以给她同样的价格将头发剪了捐出去。等她回来，我说有事跟她商量，吓得她“好紧张”。但是我跟她说我这个建议的时候，她倒是觉得很不错的，当然，有钱就更好了。

头发剪之前

为了能捐出更长的头发，也为了省点钱，我们就在家里剪。而且是按前中后三个层次剪下来的头发。这样剪不好看，不过能捐长一点也是很有意义的，再说头发也很快长出来了，一头半个月后也就看不出来了。就那样，我给她们两姐妹剪，她在我的指导下帮我剪，母女仨一下子变成了“契丹”头了，各自看着镜子里的对方取笑。

我将头发分别扎了起来，标明年龄放进铁盒子里包装寄出去了。因为看到文章里有说到有些人不想太突兀，专挑有几根白头发的假发显得更自然，我便没有刻意将自己那几根白头发挑出来。

第二天，好几个人笑话我们，建议下次我不要再拿女儿的头发来练技术了，女儿在学校也被同学围观了。不过，可能这次的头发剪得有意义，她并不介意别人的目光。下一次头发再剪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至于怎么处理到时再说啦。

村上春树说——不要错过任何一个机会，让孩子在仪式感中被爱滋养，也能把这份爱播散开来，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