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有朝阳（八）

            陶阳好像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形，眼前这个姑娘突然口齿伶俐的反抗一时间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就如同她刚刚说的，平日里都是他单方面挤兑人，还没有被哪个观众这么挤兑过，并且长篇大论，一气呵成。原本两米八的气场基本就要恢复到一米六 四了。

        “你说完了么！我，我自个儿识不识数用你说。哎呀，怎么那么没有礼貌呢，怎么不让人把话说完呢。你能让我把第四说完再数五六七八么”，顾北居然从这样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点儿着急，看吧，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就会时常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错觉。

        “其实北京挺好的，只要你愿意好好待在这儿。”顾北被这突如其起来温暖的语气吓了一跳，然后就愣住了，就只是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就是第四，好了，我说完了”，而陶阳看顾北没有回应，接着补充到。

        “哦”。除了这样的回应，顾北脑子里已经找不到任何一点儿合适的字句来作为听到这句话的反馈了。然后脑子就开始停电性的空白，懵住的顾北开始尝试性的琢磨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一边琢磨一边越走越远，直到整个空间只剩下一个人的身影。

        “刚才的剧情是，我是被一姑娘兜口兜面的训了一通，然后被抛弃了么” 。陶阳不可思议的回想眼前的这一幕，状况奇异到他措手不及，好长时间缓过来才无奈的摇摇头离开。

        ——其实北京挺好的。

        顾北清楚的知道现实没有格格巫，没有仙女棒，更没有南瓜马车水晶鞋。这样的有空气，有车鸣，有霓虹，有人潮攒动的世界没有魔法。但他有啊“其实北京挺好的，只要你愿意好好待在这儿”，之于他轻描淡写，而对于顾北却是千转百回，类似这样的魔法。

        好吧，得承认自己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在关于他的任何事情上。明天还是滚去上班吧，毕竟北京挺好的。

        直到回到家，顾北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自己脑袋一热对陶阳一通数落过后，留下了一个“哦”字然后就走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居然在那种情况下走掉了？我居然走掉，我居然走掉之后没有意识到我走掉了！我不是去给他说对不起的么？我不是应该真诚的道歉么？所以我刚刚那番言论算英勇赴死么？顾北开始对自己生出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好像最近都没有勇气再见他了，单单只是想象如果再见他可能会被他挤兑致死的惨景，就觉得自己弱小、无助，瑟瑟发抖。

        那天晚上顾北做了一个柔软的梦，梦里有什么都不大记得了，只记得整个北京城被好看的阳光照得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