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要带着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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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你唠叨背后的温暖，苛责之后的心酸。
2017年10月3日 星期二 雨
（一）
放假回来两天了，妈妈对我格外好。你的这种“好”里带着弥补的意味。你说：“对不起哦，生你的时候，我还太年轻，不懂得怎样做妈妈，把你都耽误了。”自从有了妹妹后，你时常会对我这么说。
我高中毕业的那年暑假，你又给我生了个幺妹。我提着爸爸炖好的鲫鱼汤送到医院，走到病房门口，我听到产后虚弱的你在接电话：“梦梦啊，考得不好，别提了。整个暑假，我都不好意思出门。”
我推门进去，你看了我一眼，继续讲电话：“梦梦来了，你自己问她吧，我都不想说。”我难过地接过手机，转身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出来。电话是大姨打来道喜的，顺便问问我准备上哪所大学。
妈妈，你对我的失望是那么分明直白，都懒得去掩饰一下。我知道我的确给你丢脸了。你是尽职尽责的小学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把你的学生教得很好，却唯独教不好自己的女儿。这让你在教育事业上的成就感大打折扣。
你曾经气急败坏地对我说：“班上很差的学生，一学期教下来，都能有好大进步。为什么在你身上耗费那么多精力，就看不到你进步？”
“我不是你的学生。你别拿对付学生那一套来对我。“我毫不客气地顶撞你。
说完我转身上楼，听见你跌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报复之后的快感只那么一瞬便消失了。我也在拼命努力，可我就是记不住英语单词，也学不好数理化，有什么办法？
（二）
我有时会怨恨你，妈妈。在家里，你说什么，我和爸爸都得让着你。但其实你是外强中干，时常害我担心你。因为你也是被爸爸宠坏的小女孩，除了会教学，什么也不会。
我上初中以前，你没有独自坐过火车去别处。你甚至不会交水电费，不记得银行卡密码。你不会做饭，最拿手的算是鸡蛋面。
我读初中那年，家里借钱买了大房子，爸爸迫于压力，去广州打工挣外快。我和你早出晚归。
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我和你晚自习回来，冻得瑟瑟发抖。快走到门口时，你发现要账的人等在那里，就低声对我说：“钥匙忘在办公室了。你去你婶儿家睡吧。“
“你呢？”我不放心你。
“我回办公室拿钥匙。”
“你不去，我也不去，我跟你一起去拿钥匙。”
“太晚了，你休息不好，明天耽误学习。”
“我就要跟你一起。”
你无奈，只好骑着车子，带上我，迎着凌冽的寒风，去我婶儿家借宿。当晚，你脱掉厚厚的羽绒服，帽子里全是被风吹进的枯树叶子，头发上也是。我帮你一点一点捻下来，你捧着叶子，眼圈红红的，着急地关灯，催我睡觉。
我俩挤在一张小床上，一人睡一头。“脚冻得那么凉，我给你暖暖。“你抱着我的脚，用手使劲搓。
“我也给你暖暖。“我发现你的脚也很凉。
“你真的长大了，知道疼人了······“你突然哽咽了。
那晚我们相互抱着彼此的脚睡了一夜。自此以后，为了躲帐，晚上我们不敢回家。你让我住校，你自己每晚在办公室里对付。白天，我们偷偷回家拿衣服，你对我说：“是我没本事，让你跟我一块儿受苦。等你爸爸回来就好了。“
“妈，这有什么？我不觉得苦。“我看见你苦涩地笑了一下，眼角有了皱纹。
可爸爸在家的时候，你还分明是个小女人。每当爸爸做了拿手菜，你都吃得嘴角流油，爸爸宠溺地帮你擦，腻歪得我都感觉自己是电灯泡。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沧桑就写在你的脸上。
（三）
我和你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我们的关系明显缓和了。也许是你每天太累，没有精力总是盯着我，唠叨我。可这样的日子并不长，等爸爸回来，我们一放寒假就结束了。
你和爸爸要去看姥姥，我晕车不想去，就独自留在家里。晚上，你不放心，就打电话给我。我因为头一天熬夜追剧，太困了，就没听到电话响。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我是被邻居吓醒的。他趴在梯子上，使劲敲窗户才把我吵醒。
醒来便接到爸爸的电话，向来没有对我发过火的爸爸，对我一顿臭骂：“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道你妈妈多担心你吗？她都急哭了，硬要半夜赶回家。我拦都拦不住，不是你舅舅怕天黑不安全，把钥匙藏起来，我们现在都快到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你们就回来了。你看着厨房还是走时候的样子，就冷着脸说：“你在干什么？饭都懒得做，我们不回来，你就准备一直吃零食？“
“你不是也不会做饭吗？都是吃学校食堂，我还没跟爸爸告状呢，你都把我饿瘦了。“
“行，我就是后妈。“你铁青着脸走开。
我心安理得地上楼继续睡，反正爸爸会安慰你的。
（四）
我和你一直就这样针锋相对，直到我上了大学。去年国庆节，我跟你说要跟同学去旅游。你竟然没再数落我，主动给我打了一笔钱：“花钱大方一点，不要总让同学破费。“
我跟你微信聊天，你总是说不了两句就没下文了。我不满地说：“你怎么那么忙啊？“
是啊，你很忙，忙着给妹妹洗尿布，做辅食，讲绘本故事，逗她玩儿，还要备课，改作业。你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忙，但你脾气好了很多，比以前更加爱笑，心情平和。
我有时在微信里看着你宠溺地教妹妹喊我姐姐，看着你在我面前不曾展露的柔美的甜笑，我不无羡慕地调侃：“我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你郑重起来：“对不起哦，生你的时候，我还太年轻，不懂得怎样做妈妈，把你都耽误了。”
“没关系。”我很难过，难过你怀着歉意。
“那我也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
“讲什么？”
“《猜猜我有多爱你》。”
“我可以拒绝吗？”
“好吧，反正你知道妈妈爱你就好。”
“我懂，我也爱你。”
“哎呀！好肉麻！晚安！”
“晚安！”
其实我更想说：我懂你唠叨背后的温暖，苛责之后的心酸。请不要再觉得亏欠我。我爱你，是你我都羞于表达的情感！
END
梦呓：写一段身边人的母女亲情，希望大家喜欢！感谢大家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