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心上,便是天堂
朱生豪先生和妻子宋清如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理想的爱情,
因为爱情从来都是苦与甜兼备
你喝到了甜
是否也懂得那味苦
-白凝《我在等风,也在等你》
有人说,朱生豪是世间最会说情话的人之一。我却认为,他对爱情的专一和执着,才是世间最难得。
学生时代的朱生豪是个文艺青年,他才华横溢,闻名之江,性格却很内向,爱好独处,学校的社交活动都很少参加。
宋清如是之江校花,一代佳人,施蛰存曾说她的新诗有“不下冰心之才”,可见其才华卓越。
然而就在他读过她的新作《宝塔诗》后,心中便对这个女子产生了好奇和好感。
宋清如爱情不是毫无根据的偶遇
而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合适的人
于是就在宋清如参加诗社的第二次活动时,朱生豪也去了,并且做出了反常的举动:不喜欢拍照的他居然主动跟诗友们合影,甚至还坐在显眼的位置。他就是要用这种特别的方式来吸引宋清如的注意!即使周围所有的人包括宋清如并不知道他的用意。
朱生豪宋清如对于朱生豪的初次印象是:“瘦长的个儿,苍白的脸,和善、天真、天真,自得其乐,很容易使人感到可亲可近。”
想来朱生豪给宋清如的印象也是很好的,只不过这种好感仅限于对他才华的佩服与欣赏,却与爱情无关。与热情高调的徐志摩不同,朱生豪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得竟是羞涩和缄默,(为什么我反倒觉得,这才是遇见爱情该有的模样呢?)他就像一个小男孩,在自己喜欢的事物面前,显得小心翼翼,甚至不知所措。
然而朱生豪不过见了宋清如数面,便已情根深种,无法自拔,纵然心底有无限的倾心与爱慕,却不能对宋清如当面诉说,于是满满的情意只能融入笔墨,在他毕业前夕,才终于化作三首《鹧鸪词》。
楚楚身裁可可名,当年意气亦纵横,同游伴侣呼才子,落笔文华绚不群。招落月,唤停云,秋山朗似女儿身。不须耳鬓常厮伴,一笑低头意已倾。 —《鹧鸪词》其一
或许她只是无心的一笑,在他心里也是春暖花开。
朱生豪把自己的满腔爱意,寄托于纸笔,写下最动人的情话,那一个个鲜活的字眼,深深地打动了宋清如的心,她默许了他的告白。
从那以后,他们之间便开始密切的书信往来,情意渐浓。爱情本就是一件浪漫的事情,发生在两个文艺青年之间的爱情,那便是在写一首首的情诗。
我爱你也许爱你并不为什么理由,虽然可以有理由,例如你聪明,你纯洁,你可爱,你是好人等,但主要的原因大概是你全然适合我的趣味,因此你仍知道我是自私的,故不用感激我。
朱生豪在宋清如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即便他因童年时父母双亡,长期寄人篱下而养成沉默寡言的性格,但是爱情给了他勇气,所以当宋清如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时,他甚至愿意改变自己,变得主动起来,对她无话不说。
记得有一次,宋清如称呼朱生豪为“朱先生”,这让他感到十分郁闷,在他的心里,这样的称呼太过生疏,不能忍受,于是在他的回信中详详细细得将“先生”这个词解释了一番,另外补充到—
不许你再叫我朱先生,否则我要从字典里查出世界上最肉麻的称呼来称呼你,特此警告。
这不就是世界上最肉麻的情话么?她对他的称呼越是疏离,他就越是要让她了解自己的心意,聪明如宋清如,又怎会不明白。
思念的诗毕业以后,宋清如回到家乡常熟参加工作,朱生豪便经常乘车从上海过去看望她,只是这一来一回,他的心情却是完全相反,去时满心雀跃,回时却惆怅不已,据说有一次他回去以后写了一封一万五千字的信—一直从中午写到隔天凌晨两点半。
可能是一次次的重逢又分别让朱生豪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他们的缘分应当是一生一世的,而不仅仅是每次短暂的相见。可那时崇尚自由的宋清如拒绝了他的求婚,于是他便不再强求——只要能继续跟她做朋友,他也是愿意至极的。
不久,日军侵占上海,两人便各自避难,失去了联系,然而在这段分开的日子里,宋清如却渐渐回想起关于朱生豪的一切,怀念起过往那些鸿雁传书的日子,她对朱生豪的感情也越来越清晰,她终于爱上了他。
而此刻的朱生豪,已经全心全意得爱了她将近十年。
醒来觉得甚是爱你于是在1942年的五月,他们终于喜结连理,结束了长达十年的罗曼史。
俗话说,好的爱情会让两个人变得更好。幸福的婚姻生活并没有使朱生豪的才华渐渐荒废,反而更加的锋芒毕露。 他所译的《莎士比亚戏剧全集》是迄今中国莎士比亚作品的最完整的译本,为便于中国读者阅读,他打破了英国牛津版按写作年代编排的次序,而分为喜剧、悲剧、史剧、杂剧4类编排,自成体系。尽管后来遇到连年战乱,颠沛流离,以致疾病缠身,但他仍坚持翻译,先后译有莎剧31种。
令人遗憾的是,他最终没来得及完成剩下的翻译工作,而因劳累过度患肺病早逝,年仅32岁。
而那时,他与宋清如的婚姻才刚刚过去两年半,育有一个刚满周岁的儿子,本该是享受人生最幸福的时光,他却不得不抛下他最爱的两个人,含恨离世。
从此在这世上,只留下了无尽的追忆和思念。
朱生豪对宋清如所有的爱,都化作一首首缠绵的情诗,默默得陪伴她度过再没有朱生豪的余生,这也许是她最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