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谁的
如果自己的价值观是有痕迹的,它的形状大概像个被两头拉长的注水气球。
大部分时候是褒义词的理中客,然后也有向善恶都极端的尖锐的三角。
小时候总听人说,社会会磨皮人的锐角,长大后发现,其实小时候听到的很多都是片面之词。
比如我的锐角,反而是长大才形成的。
当我发现圆滑做人没有意义,就索性长出尖刺来,去反击那些令我不适的事情。
前一阵和发小聊了一些过去,我们很久不见,也很少聊现在,她惊讶于我在社会上锋芒毕露,毕竟小时候都那么逆来顺受的一个人,按照社会的“谣言”,我本应是个窝囊的大人。
很多事其实,有漫长的伏笔在。 比如小时候被人指着鼻子说懦弱,那时还不会多少词语,第一反应竟是【咦?她什么时候学会这么高级的词】。
我对很多事的漠不关心,被他人解读为了懦弱。当然因为没有与他人冲突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只是不在乎——也许到时候真的会缩头缩脑呢?
这句话一直高高地挂在我面前,像一个解不开的数学公式那样,在对很多事不予追究的时候,它就格外醒目。
在我第一次正面反击人,已经是十多年后,终于这块牌匾可以扔进垃圾箱了。 我不仅不懦弱,还跳得很。
当然在那之前,很多欺凌也都被放过了,至于原因,比如不在意,比如没意义,千篇一律。
或许我会反击,仅仅是因为我不再懦弱了?
不过在发小感叹说:我以为你会被欺负得很惨,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你发脾气。
我下意识给出的答案是,因为在工作上不一样,我是拿钱的。
这看起来似乎更不合理了,拿钱才应该装孙子不是吗?
可是我拿钱就觉得已经买了我该做的部分,剩下的都不该,不许算在我的工资里。
我到底是听了什么才这么想呢?为什么不按照主流传播的去做呢?
要回忆的话,好像没有听谁的,我就是觉得应该这样。
有人很喜欢说,学数学有什么用? 这话我在学生时期一天能说一百遍。我讨厌数学——可我数学成绩是最好的。
我没有体会过答题上瘾的感觉,我做数学题,只是把我烦躁的东西给一一消灭,回归基本的平静。 所以无论能解开多少题,我都讨厌数学——你不能因为我把乱麻整理好了,就觉得我喜欢打理乱麻。
但要我真心说数学没用是不可能的,我那么叨叨只是因为不想做题。
数学教会的就是最基本最基本的思维方式。比如拿到一个公式,等于我们听到一个道理,那要不要证明?当然要。 你不举正反例,怎么知道这个道理对不对?
比如遇到一个复杂的问题,是不是就要整理基本信息,快速列出需要的数字,一层层剥开来看考的是哪个公式?
那么遇到需要判断的问题,是不是也要分析所有的因素,哪些是不必要的,哪些是关键的,哪个你验证过的道理可以替你解答?
但做数学题算数依然是没什么用的,除非你往后的工作需要,否则你只需要不停锻炼自己的思维方式和面对难题不放弃的习惯。
做数学题的习惯,往往就是一个人对所有问题的习惯。
比如我会做到一半发现这个问题不简单,我就会停下来,改变内心的预期,估算时间来安排它的优先级。
比如我解一道题,越是解不开,我就越火大,和它斗一晚上,直到确定自己不行,就考虑向他人询问求助,我知道一定有人知道怎么办。
这些又是听谁说的呢?不听谁说,这是不可复制的每个人自己的想法。
就算我把这些思路说出来,他人也不可能这样,他人要么选择不做题直接翻答案,永远不会解题,要么就是享受解题,还有很多,毕竟我的想法只是想法,只适用于自己。
社会上很多道理也是这样,只能找适合自己的,最让自己舒适的。
那么为什么很多人活得不舒服呢?他们明明顺着自己,却造成了更多的麻烦。
因为他们没有真的顺着自己,他们连自己都不顾。
比如一个人穷,他要真觉得穷是个问题,他应该去想赚钱了,或者去否定物质追求什么的。
但他偏要让社会给他的无能买单,那他只可能落空。
因为他也不自己顾及自己的感受,也不让自己舒服,他想让别人让自己舒服——那当然只能被动摇骰子。
众所周知,幸运这个能力值是天生的,非洲人就不要指望抽到SSR。
很多人呢,与其说是没有主见而成天打滚不知道听谁的, 不如说就是懒。
因为自己懒得想,懒得体会自己的感受,才会希望别人能符合自己的需求,不符合的时候大骂社会 还能显得自己很不拘一格。
我其实也不太觉得有些人不敢想怕孤立,孤立是什么?孤立就是没多少人替你出主意,没很多人帮你说话了。 可我不需要那么多人出主意也不需要替我说话,我只要自己爽。 我自己长了脑子会想,自己长了嘴会说。
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懒比较准确。
听谁的就能让谁承担责任,这个天真的想法,只能说,被人指挥进了火坑,烤熟的不也就是你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