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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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

纯洁的河水放弃了对抗河床，金黄银红交织的阳光下回皈高岸。

漫无目标的猎人嗅着落叶来路，悄无声息地潜行。

庄稼被秋风围困了，换下盛装，以献祭的姿态恬然自卫。生命的印迹皆误入了茫茫白野，一切无谓的追问显得混沌无助。

河谷里渐生出了道路，迤逦而无序，宛如史前曾经。其深处也有层积了千年的脚迹，如同思想的巨树，从根到梢，陈陈相因。

秋雨和追寻的猎人莫衷一是，游荡在每个路口四顾，眼神里流露出肃杀之气。

世袭的王者，时令的因循，摆布着手中的利刃，一场征伐迫在眉际。你看，花草的偃伏的戟阵，正是旗帜鲜明。

猎人察觉了一串寂寞的水纹，独自参悟河水的玄机。

秋，以后，一切都在遁避，你的眼神如何再能畅饮阳光。

猎手因此萌发了善良的祈愿。

时令之神周流四方，将要发布新的号令。他的使者先期到达祝融台，点燃龙首，瑞雪之光覆盖了千个山岳。

猎手的愿望并未得到明示。

设若秋天有一个肉身，那它一定是一位孤独寂寥的猎人。

他的思想不一定是风刀霜剑。

冬

蝴蝶的舞步渐次接近冰点，当它觉察枯树飘忽未定的生机，狂风正沿寂寞的路途聒噪。

目光的嘶哑已不可穿鲁缟，一抹忧郁，迟疑越过界限，就看到了荒原深处星星之火随风而逝。

黎明尚在沉睡，祈祷之手伸出呼救的枝条，叶端枯黄。

时令吻着冬季风，从朱唇到春天，有着口是心非的距离。

捕捉的游戏戛然而止：天心之月画出了慵妆的素色淑女，花枝上雾色一触即碎。

一切慢慢变作了标本，它们的凄楚在风中悄立，像风干了的泪水，凝结在一切独语之中。

我把收藏的心绪，做了一个精致的包裹，几经思索也不知投递何处。

此树婆娑呵，此树婆娑。蝴蝶的舞会渐次落幕，舞步凄艳翩翩落坠。

一枚金黄的叶片凝视着大千的空洞，留下了一滴寒冷的歌声，边缘锋利如冰。

背影

曾经熟悉的背影，锋利的边缘裁切往事，花叶纷纷飘坠。

北方之月。三生石上的风景。

你瘦削的步履历经季节，越过黄昏的四种维度，重重心事徘徊向东。向南，江畔已童音清朗。

浮萍在水，照月沉沉。舟子返棹，星辰的酣睡飒然。十六颗流星组成屏障，从此南北有别。

不必不信。

熟悉的背影皆已隐入云烟，物是人非之际，杯酒可否浇灭数年的块垒。

家国万里，客子头枕地图上千里河山入睡。酒桌杯盏孤独而狼籍。

梦中咏诗仅得一句：雨的泪滴因何纯净？

熟悉的背影不再转身相视。时间皆为伤人利器，去年花香已做灰泥。

如香如尘，背影，本来不曾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