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南霁云苦搬救兵

这时在睢阳周围，临淮有御史大夫贺兰进明驻守，他此时已代替李巨节度河南道；在彭城，有许叔冀、尚衡，他们都采取观望的态度不肯救援睢阳。张巡曾命令南霁云夜缒出城，悄悄地绕过敌营，到彭城许叔冀那里请求救援，但许叔冀连城门也不开，南霁云在城下声泪俱下陈述睢阳目前的困境，想打动许叔冀的恻隐之心，但没想到许叔冀强调种种理由，按兵不发。南霁云怒不可遏，破口大骂许叔冀见死不救，呼喊他下来决一生死。哪知许叔冀是个臭皮囊，你就是骂破嘴皮，他也是不搭理。南霁云只好返回睢阳。

张巡见求救许叔冀没有希望，又派南霁云去临淮，向贺兰进明求救。这次为他选派了还算强壮的三十员骑手，一起杀出城去。三十员战将在南霁云的带领下冲入敌阵，左突右杀，砍得敌人头颅无数，待冲出敌营，三十人折损了一半，剩下的也是满身血迹。到了临淮，南霁云谒见贺兰进明，哭诉睢阳城内之惨状，请求节度使大人速速发兵，驰救睢阳，贺兰进明说：“于今看来，睢阳已是必陷贼手，我就是发去救兵，为时已晚，且劳师远袭，徒劳无益？”南霁云说：“末将离开睢阳城时，睢阳尚在我们手中，城中将士在张大人的指挥之下仍在坚守，并未被贼兵攻陷。节度使大人发去的救兵到了睢阳，如果睢阳已经沦陷，末将甘愿一死以谢大人搭救之恩。”

台湾云林安西府供奉的南霁云将军神像

但是，任凭南霁云怎样说，贺兰进明早有自己的盘算。原来许叔冀曾经是贺兰进明的部下，宰相房绾对贺兰进明不放心，为了牵制贺兰进明，破格提拔许叔冀为御史大夫，让他驻守彭城。这样一来，两个人权势相当，许叔冀力量还略微强一些。对此，贺兰进明心知肚明，他担心自己发兵去救睢阳，许叔冀会趁虚夺取临淮；另一方面，张巡抗击贼寇有功，声名显赫，贺兰进明小心眼儿，怕一旦成功，张巡盖过自己。至于睢阳城现在的困境，贺兰进明早就知道，他压根儿就没想发兵救援。但是，贺兰进明也是爱才之人，他早就听说南霁云有勇有谋，是个难得的将才，这次一见，果然是个人物。就想趁机把南霁云留在自己身边。于是，他也不明说拒绝发兵，只是吩咐下人预备酒菜，要款待南霁云。

酒席宴上，笙管齐鸣，莺歌燕舞，好一派升平逍遥之景象。心焦如焚的南霁云哪里吃得下，他已经看出贺兰进明根本没有出师发兵之意。他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碗摔得粉碎。他站起身，未曾开言，已经是涕泪横流。他说：“我昨天离开睢阳时，守城将士已经一个多月吃不到一粒粮食了。将士们吃树皮、草根，煮铠甲，城中将士多有遗言死后愿以遗体充军粮者。张中丞的爱妾亦将自己身躯谢国，用自己弱质之身充将士饥腹，为的就是多守一日睢阳。现在城中军民幸存者不足万人，个个啼饥号寒日夜望救兵。而今我到了临淮，节度使大人不但不速速发兵驰救，反而广设声乐，大摆酒宴，佳肴虽美，我南霁云怎忍下咽。想我睢阳城中军民，或许不免成为贼虏的刀下之鬼，大人可曾想过，睢阳一旦失守，下一步就轮到临淮。睢阳临淮皮毛相依，唇亡齿寒，今日不救，悔之晚矣。我今日来此，既然未能达到搬救兵的目的，愿留下一个指头，以此做个凭证，回去也好向张中丞复命。”说着，拔出腰间佩刀，剁下一只手指，掷在贺兰进明的眼前，然后大踏步向外走去。满座的文武官员惊愕异常，有几个被感动得留下了眼泪。

南霁云纵马出了临淮城，过了护城河，回马抽身，取出弓箭，拉满弓射出一箭，正中城头“临淮”二字中间砖墙之中。他大声喊道：“待我灭掉叛贼，定来临淮剿灭贺兰进明，此箭为志！”

南霁云没有搬来救兵，心情异常沉重，总觉得这样回去，对不起城中军民，也对不起张大人。于是自作主张，跑到真源求救。真源县令李贲实在没有兵马分拨，就给了他一百匹战马；南霁云等人赶着这群马，又来到宁陵，宁陵城使廉坦派出三千人马，随南霁云一起回救睢阳。南霁云喜出望外，领着这三千援军往回赶，快到睢阳外围，先埋伏下，等天黑下来趁夜色冲入睢阳外围的敌营。贼兵发现全力拦阻，南霁云带着三千人且战且进，虽奋力搏斗，但敌人重围太厚，待冲到城下，死伤已经过半。这晚正好大雾，张巡在城头听到厮杀声，仔细辨认，知道是南霁云搬救兵回来了。马上命令士兵开城门，迎他们入城。这一千多人路经敌营时还捎带裹挟了贼兵的牛羊百十只，一起进了城。城中将士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南霁云回来带来一千多人，而且还有些牛羊，可以供一些时日的食物；忧的是，南霁云带来的消息是救兵来不了，睢阳只有靠自己了。于是，将士们相对悲戚，恸哭累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