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深夜的街和白天仿佛是两个世界,特别是夜晚的长安街十里繁华落尽,东单路口的灯火通明归于夜晚宁静的时候。对于一群人来说,这座城是首都。对于另一群人来说,这里是家。对于我,这里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归属感。我已经很久没有一人走在深夜北京的大街上了,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我在恍惚中夹杂着些许紧张。大概是因为常在墨尔本走夜路,总是怕哪里蹦出劫匪大喊“把钱给我”而形成的条件反射,或许是看见长安街上巡逻的武警才发现自己已经从墨尔本回家了很久。
从长安街左拐往南走,道路渐渐归于夜晚的萧条。偶尔有几辆车飞奔而过,汇聚在路口的尾灯映现的鲜红色是一种城市的孤独感,街上的行人不多,但我猜测他们应该各有故事。有疲劳地走向地铁站的社畜,有袜子破了洞睡桥洞的民工,有坐在马路牙子上望着月亮的流浪汉,还有抱着电线杆狂吐不止的人,也有深夜清洁马路的环卫工人… 每个人似乎都在这座城活着,也似乎都在这座城市里留下一丝印记,但些印记最终都在夜路公交车的阵阵轰鸣声中消失在无人的街与失落的夜。去与留,怎么样地活着,在白天都是理想主义者的美好幻想,到了晚上只是在夜幕的伪装下变成了一个个为生存而活着的“无意义”的选择,最后都活成了“福贵”。
人嘛,这一生就是在不断做选择题,有时对错重要,有时对错也没有意义,有的答案不唯一,有的需要很长时间甚至一生去检验对错。之所以这么说是当我们做出选择的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所选的选项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结果。或许我们可以猜测这些结果的可能,但我们永远无法在做选择之前就知道未来所发生的一切。现实,不给你穿越时空的机会,人也没办法倒着活。因此每做一次选择,都更像是一次赌博,去选择我们认为最合理的选项。
别的人我不敢保证,至少对于我那细微的人生阅历与感悟来说,就像是在不断做选择题。我只是吃了时间不能倒退的红利,现在回头望向我的过去,好像我也可以毫不在乎地评价我曾经做过的选择,“大多数选择都是无意义的,有些尚未校验对错,有些错了,少部分懵对了”。
今天朋友跟我说打算结婚的时候,我才发现人生的短暂;生老病死,结婚生子。这感觉就像是抽一根烟,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去看它,手里只剩下烟头与燃烧吞噬过的烟灰了。我也曾绞尽脑汁地想找出每个选择的意义,但有的时候很多东西就是不能问是否有意义,比如每次点餐纠结吃什么的时候,买哪双鞋,看哪场比赛。真的找不出意义,那就索性不找。大多数的人最终不能免俗地归于渺小的平凡,我也逃不出来。只能在这无意义的选择题中慢慢挖掘些有意思的东西。别人问我最喜欢看什么电影,我答不出。别人问我喜欢听谁的歌,我答不出。等等这些事,我都很难给出一个“最”字。也许就是不知道,也许就是没有。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我是个蛮无聊的人。但这些“最”字往往是在我做选择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蹦了出来。每次不知道看什么电影的时候,我都不由自主地打开《本杰明巴顿奇事》,每次在麦当劳纠结吃什么汉堡的时候,最后都会选麦辣鸡腿堡。因此,对于像我这么一个无聊的人来说,乐趣就是在这些无意义的选择中发掘的,不必太过纠结意义。
更多时候选择的方向是宽容的,但我们给自己却给自己选择了一条没有岔路的大道。小时候我想当个科学家,再长大一些我想当个医生,后来我想当个记者,再后来我又想也许可以做个作家。无数个选择,但最后我还是选择了一条渐行渐远的路。有些是无奈,有些是胆怯,有些却是命中注定。悲伤吗?还好。但正如《本杰明巴顿奇事》里说的那样
有些人对音乐有着非凡的天赋;
有些人是艺术家;
有些人懂得纽扣;
有些人知道莎士比亚而有些人是母亲;
也有些人能跳舞。
我们只是在不同的选择中成了不同的人,我们在每时每刻都做着选择。没有理想主义的粉饰,我的选择和夜幕下的那些人一样在现实的残酷中显得毫无意义。或许我不能成为一名作家,或许我不适合学数学,或许这满篇的文字毫无意义,又或许我不难干很多事情,但那又怎么样?笑着大喊一声“去你妈的”,然后继续在这无意义的选择中继续坚持发掘那些对我来说有意思的事情。
夜幕下,街上每个人的故事也都在继续。秋天了,北京的夜晚一天比一天长。选择中,我们都已经成为自己的唯一选项。
小宝
于2020.9.29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