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之中,了无牵挂
01 田姓无名,不知其年龄
夏日炎炎,太阳高高悬挂于碧空之上,野草低下头匍匐在地面上,辛勤劳作的人们经不住灼日,大都回去午休了。
嘴唇都干裂开来了,环顾四周,已然看不见人烟了,汗珠大颗大颗地掉落于土里,瞬间不见了踪影,骤然之间,往日模糊不清的头脑有了瞬息的明了,”应该是和他们回去喝点水。”才发觉步子如此沉重,回家的路如此遥远,天上出现了两个太阳,有什么东西渐渐地从体内流走了,好累就想躺着,依稀看到了一个很多年未见的故人,笑着“走了,回家了”……
“听说了吗,那个村头的姓田的女人,在地头没了?”
“怎么没了呢?“
“今天大热天,应该是中暑了晕倒在地头,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气息了。”
“这么热的正午,大家都回去了,她怎么没有回去?”
村里的人议论纷纷。
”还不是姓刘那家人心狠,为了多挣点钱,把人当牛当马,正热的时候还不让人回去,可怜啦,要是老季还在,也不至于如此,终究是个苦命的女人。”
“谁说不是呢?听说新修的扶贫房子都还没有住上呢。”
说着摇头叹息四散走啦。
02 老季与田姓女人
老季时年四十几岁,一直不曾结婚,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时去别家帮忙做点零活,日子不好不坏地过着。
有一天,不知从何地领了一个女人回来,初来乍到,一身旧衣脏兮兮的,蓬头垢面,语焉不详。
老季帮她拾掇干净,头发剪得很短,看起来利落许多,虽是脑子不清楚,久而久之,便也能识得些许人。渐渐也知道些许她的事情。
听说她已嫁过很多次人了,但也不算嫁,也只是如此被领回家,生了孩子之后,别人嫌弃她,饭量太大,脑子不好使,不会持家,就不要她了,就这样辗转多个人家,别人都把她当成了生子工具,有了孩子就是无用了。
她来到这里,没有多久就有了孩子,每次经过,看到她就在自家院子晃晃悠悠,像是等着季叔回来,久了,便也知道经常来人是谁,有时看到还能打声招呼,仿佛间也不是那么不知人事。
老季也并没有像别人那样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就抛弃她,反而让她一直安定在这里,尽管不是经常吃肉,但总还是让她有饱饭吃,不会让她冷着,甚至于也不会打她。
老季也显得比以前有精神了,做事比以前更加卖力了,尽管他的女人不尽如人意,然而有了儿子之后,也有了奔波的劲头,也算是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田姓女人有时也会去地里干活,也不会叫苦叫累,有时会在家里带孩子,这可能还是她第一次和孩子相处这么久,自己带孩子,过往的人总能看到她各种抱娃的危险姿势,她也喜欢带着孩子和别人搭话,不再像以前一个人待在家里。
看着她也是像第一次真正有了家的感觉,也许只有几天很干净的时候,但不会再蓬头垢面。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那孩子也算季叔的老来子,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他想要什么,老季都尽可能地满足他。
有时,村里的人,笑言:“老季,你莫太宠溺孩子了,小心以后无法无天。”
老季不以为然:“我儿子这么聪明,才不会呢。”
说来也奇怪,田姓女人所生的孩子皆不像她,一个个孩子都是正常的,而且都是男孩。
这样一直过下去,也未尝不可。
03 家散了
意外总是那么不期而遇,命运考验着人们。
老季病了,检查出来已是晚期。这个里外一把抓的男人倒下了,微薄的积蓄不能延长他的生命,老季不得不撑着安排。
老季把房子和粮食以及一些地留给了田姓女人,让她可以另外再找一个人,另外把几千元的积蓄和儿子托付给自己的姐姐,让其代为照看。
田姓女人笨拙的端来饭菜,然后看着老季,不明白为何如此的虚弱,瘦骨嶙峋,形容枯槁。
“老季,吃饭了。”
老季看了她一眼,缓缓摇了摇头。
“大哥说,让你吃点。”
老季最终还是点点头。
老季自知时日无多,看着她无知无觉的样子,想到自己的还小的儿子,不知道一个脑子不清楚的母亲和一个稚子,以后的路……
老季虽已作安排,然而终究带着不甘与留恋离开了这个世界。
04 后来
他们给田姓女人找了一个姓刘的老光棍,一起住在老季留下的房子里面。
老刘不是老季,时日久了,田姓女人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在那些人家里面的日子,只是不同的是,没有人能赶她走,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家,只是浑浑噩噩的脑子渐渐地不记得老季,还有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没有父亲的疼爱,寄人篱下,他学会了成长,老季姐姐还是辜负了他的临终嘱托,钱财收下了,却不愿照顾孩子。
那个孩子不得已辍学,跟着他大伯远走他乡,过早地步入社会,为生活而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