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山上的榕树
乌山南麓为福州市委、市政府办公区,北麓连着“三坊七巷”,共构成“5A”级景区。其不仅地段绝对一级,之上还有众多奇珍异宝,是名副其实的“宝山”。
我除了爱它的奇珍异宝,还爱之榕树。
榕树作为福州的市树,无处不在。你若是个低头族,在街上不小心一头撞上的十有八九是榕树。这个日日所见的榕树,如同左手摸右手般麻木了,我怎么还会再爬到乌山上向它示爱呢?因为,乌山上的榕树奇啊!
乌山上榕树之奇,离不开乌山的奇。乌山之奇,在于它84米的身高不像是大自然之手捏出来的,倒像埃及金字塔那样,是劳动人民肩扛手抱用石头一块块垒起来的。这些石头不仅嶙峋怪状,大小各异,且恣意逍遥,横竖无矩。它们或茕茕挺立,向天长啸;或父子母女情侣,相牵相靠相叠,亲昵无间;或三五围群,探讨人生和国内外大事。
石垒的乌山,却没有裸露的荒凉,而是满山苍翠,其中榕树居功至伟。可石头山上能长树的,并不止乌山啊!黄山的石头上长出的黄山松,苍翠纤秀,仪态万千,折服了多少的游客啊!
但黄山松贴壁而生,纵是枝柯横出,仍脱不出矮小的可怜模样。且其还显得高冷孤傲,除了“迎客松”等成名的少数者略高大并多在道旁,可让人近距离观赏外,无名者或遥在危峰,可望而不可即;或高据绝顶,拒人于险峻之上。除非你是神仙,乘云驾雾才能逐一拜访。
乌山上的榕树,虽也是从磊磊怪石中迸出,但壮硕高欣,上百年的榕树,胸径两个人也合抱不过来,老干如塔般直耸入云天,可摘云揽月。横枝虬健,老而不衰,树叶繁茂,四季郁郁苍苍,亭亭如盖,遮天蔽日,如一面巨大的绿旗。偶有风剥开丛中几片枝叶,一线金色的阳光便自上而下挤入,溅在又浓又绿的叶子上,如同祖母绿的翡翠镶上了一道金,色巧得醉人。
榕树能在石头上开枝散叶,独木成林,得益于它意志坚定和齐心协力的根与须。榕树的根,穿山甲似的,坚韧有力,寻隙攻入,得寸进尺,四散扩展,紧紧地抱住顽石,相克相生,化敌为友,石头成了倚靠着力的最佳基座。
根在发力的时候,须也不是袖手旁观,亦步亦趋地向下伸张,抓到石上,即安营扎寨,成为榕树的左膀右臂。根须二者上下通吃,难怪乎榕树在逆境也能雄姿勃发,力大无比的台风纵是东南西北四面摧之,仍安然秀立。正印了“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那句古话。
乌山石头与榕树的这一奇特现象,引起历代文人骚客的兴致。石头上纵横起伏的褶皱,如同阶梯,将人们送到榕树跟前。但福州民间视榕树为神树,所以对其只可近拜而不可亵玩焉!参拜之余,石崖上便会留下溢美的诗篇。摩崖石刻多在榕树之下,犹如一面铁打的奖状,贴在堂上,千古有效。
我是树痴。在山区时,每逢春天便上山种树。到福州后,无处可种树,改为赏树。邂逅乌山榕树后,相见恨晚,常携妻儿一并赏之,每观其劲道的根须,刚遒如电,直导胸臆,令我徘徊不舍离去。
众多榕树中,我又尤爱山顶那些临崖而立的高大榕树,枝叶凌空,俯视深渊,神凝气定,无所畏惧。坐立树下,听风侵袭着它们,枝叶发出呼啦呼啦的抵抗声响,似“秀于林,风摧之而不屈”的强音。悦耳振心。
乌山摩崖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