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清汤面
01
身穿黑色雷丝连衣裙的吴桂红,裁剪合身的裙子把她窈窕身材衬托更亭亭玉立。
走在熟悉的小城街道,街道两旁各色清汤面店,熟悉的味道飘入鼻子,思绪万千。
仿佛,她看见那个天真无暇的自己,“咯咯”笑着奔跑在小城街道中。
“阿锋哥,我要吃清汤面,多加些我爱吃的鱿鱼圈!”充满青春气息的吴桂红,冲着身旁高高瘦瘦的恋人阿锋说。
“亲爱的,乖,张开嘴,我喂你吃!”阿锋温柔地夹起面条,深情地对她说。
热恋期,爱吃的清汤面,因为有爱情作伴,显得如此美味。
美好的日子,如昙花一现般短暂。
“姐,我例假本应上个月10日来,为何迟了快一月还没来?”吴桂红隐约觉得有异样,向已当母亲的表姐请教。
“啊!走!赶紧上医院检查!”表姐一听,惊呆了,紧张地拽着她上医院。
“你怀孕了!”医生的话如晴天霹雳,炸得不谙世事的吴桂红宛如灵魂出窍。
苦命的吴桂红,遇上那个胆小如鼠的阿锋,懦弱的他不敢承担后果,让二十岁的吴桂红经受炼狱般坠胎的苦。
想起阿锋那个渣男,吴桂红早已忘记他的好,只记得他遇事就躲的熊样,那张苍白的脸,躲避的眼神;只剩下咬牙切齿的恨,留下一生大遗憾:永远失去生孩子的权利。
那个编织的爱情之梦,永远消失,就如落入黑洞一样,无处可寻。失恋后,吴桂红不管吃到多鲜美的清汤面,都索然无味。
“林厨师烧得一手好菜,不怕失业,你嫁给他会幸福!”媒婆说的话,天花乱坠。
为了忘记失恋的痛苦,吴桂红匆匆忙忙,听信媒妁之言,嫁给林厨师。
没想到,婚姻这个坑,比之前爱情的坑更深。
那个精神不正常的林厨师,总在夜深人静之时,虐待吴桂红。她像面对梦靥般,惧怕黑夜的到来。
第一次失败的婚姻,好像烙铁,在吴桂红那脆弱、受过伤的心,重重烙下更深的伤痕。
看到熟悉的清汤面店铺,一碗滚烫的清汤面,吴桂红的伤心难过在心中挥之不去。
02
离婚后,吴桂红脱离前夫的魔爪,带着伤痕累累的心离开小城,到Z城市谋生。
来到Z城市,吴桂红经朋友介绍,找到老板江哥,他经营一家保姆工作站。
当江哥看到清秀温柔的吴桂红,眼前一亮:这女孩不错,是个温雅贤淑的女生。
离异带着儿子超南的江哥,本来不想再婚,没想到,他成了一碗滚烫清汤面的俘虏。
那日,保姆工作站,江哥忙于工作,没空去菜市场买菜,只剩下一些牛肉和鸡蛋,还有挂面在冰箱。
江哥正在烦恼如何做面条时,吴桂红自告奋勇地说:“江哥,我来煮一碗,我们老家的清汤面给你尝尝!”
看着吴桂红信心满满的眼神,有点疑虑的江哥点了点头。
当面条煮熟之后,吴桂红捞出,放入碗中,将少许面汤倒入。煎好两个荷包蛋,配上些许葱花,丢下几片切好的熟牛肉片。一碗滚烫、热气腾腾的清汤面,摆放在江哥眼前。
看着诱人的清汤面,江哥眼睛发亮,努力吞咽口水,快速抓起筷子,“哗啦哗啦”将清汤面吃下肚,吃个精光。
“好吃!绝对妥妥的暖胃又暖心!”江哥砸吧嘴,心满意足,点头称赞。
因为这碗滚烫的清汤面,江哥对吴桂红的印象加分不少。
“桂红,你来我们家当保姆吧!”爱好美食的江哥,怀着私心,邀请吴桂红。
经过深思熟虑,吴桂红答应并正式住进江哥家。
江哥的宝贝儿子超南,十五岁的青少年,正处于青春叛逆期。整天拉长脸的超南,看谁都不顺眼,脾气怪得让吴桂红甚是受不了。
不爱吃早餐的超南,总是嫌弃吴桂红准备的白粥青菜,他经常嘟着嘴,不吃早餐背着书包,“嘭”大声关门去上学。
为了超南吃早餐,吴桂红想了半天,还是没主意,最后低声下气地问:“超南,明天早上,你想吃啥当早餐?”
“随便!”超南就这样,回答等于没回答。
“超南爱吃芝士蛋糕,你去外面蛋糕专卖店买,给他当早餐!”还是江哥了解儿子的口味,建议道。
“好!”吴桂红接到任务,屁颠屁颠地跑外面买芝士蛋糕。
“超南,我买回来芝士蛋糕,放你房间,给你明天当早餐哈!”见到从外回家的超南,吴桂红讨好地跟他说。
臭脸、不吭声的超南,快速走进房间,抓起蛋糕,走进吴桂红的卧室,“啪”将蛋糕扔到她干净的床单上。散架的蛋糕,溅射开来,到处都是,床单弄得脏兮兮。
看着眼前的一切,吴桂红傻眼了,瞪大眼睛,杵在那,无法动荡,眼泪不听话从眼眶涌出。
“我没在,请你不要随便到我房间!”超南生气地大声吼叫。
手足无措的吴桂红伤心难过不已,眼泪不听话扑簌簌流出。
03
虽然超南如此冷默,吴桂红依然忍气吞声。
她坚信:人心是肉长的,只要自己对超南如同对自己的儿子,对他的好,一定会感动他,让他接受自己。
日久生情,江哥越来越离不开吴桂红,空暇时间总是与她粘一起,好像连体婴儿。
超南刚从房间走出来,瞧见江哥与吴桂红在客厅,抱在一起,非常厌恶地转身回房间。
“嘭”一声,关门的声音巨响,惊得吴桂红吓了一大跳。
“这孩子,发啥疯?门都要被关坏了。”江哥生气地说着,无可奈何。
“算了,超南还是孩子,不要太在意。”苦笑一声,吴桂红劝江哥。
午饭时间,汗流浃背的吴桂红做好满桌菜。
“超南,饭好了,出来吃饭。”吴桂红走到超南房外轻轻敲门,柔声地叫他吃饭。
叫了好几声,超南不理不睬。江哥看不过,气鼓鼓走过去,敲门叫唤,超南也不吭声。
“算了,不管他,我们先吃,这小子都是这德性。”江哥生气无奈。
吴桂红把超南的饭菜盛在碗里,放锅里热着,等他饿了,自己出来吃。
吃过饭,吴桂红准备餐后水果喂江哥吃,顺便试探说:“老公,前几天,你说房租收到,会给我钱寄我妈哦,你忘了吗?”
“哦,是忘了,好了,好了,我现在就给你。”说着,江哥走进卧室,从包里取出三千元,递给吴桂红,“这些钱寄给妈妈,家里用。”
吴桂红皱了皱眉,说:“老公,你好久没给我钱,这钱太少了吧?”
“啊?太少,不会吧?那你要多少?我赚钱也不容易,你看,我们家这水电、物业费、伙食费等,收的房租要缴这房子按揭。我已经答应超南妈妈,剩下的钱留给超南出国用。”江哥生气地数落着。
吴桂红听着一楞一楞:原来,钱都不属于江哥,都是留给超南。
“这三千,你要就拿走,不要我就收起来。”江哥看着发愣的吴桂红,跟她说着。
“哼!”缓过神的吴桂红,生气拉长脸,接过钱。
吴桂红很失望,觉得自己好像跳进另一个坑,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完美。
04
从菜市场买菜回到家,吴桂红看到超南,他正在边看电视,边津津有味地吃肯德基汉堡和鸡块,依然是一脸冷漠,对她不理不睬。
吴桂红想起家里的弟弟,感慨万千,差不多年龄的孩子:一位少爷一样,享受着人生;而另一位,正经受田间劳作的苦难。
想着,想着,吴桂红潸然泪下。
躺在床上,吴桂红想了许多:跟着江哥不明不白地过日子,得不到超南的接受,那还有啥意思?
想着,吴桂红心里慌慌,前途渺茫,不知如何才能获得朝南的接受。
烦恼的吴桂红,躺在床上,实在躺不住,准备到小区走走,散散心。
坐电梯下楼,吴桂红走在小区花园,看到许多孩子在玩耍。孩子们天真无邪的双眸,让她驻足观望。
看着眼前的孩子,吴桂红心里一阵揪心痛:如果自己孩子生下来,现在已经这么大了。想着,她满脸愁云,紧锁了眉头。
快到天亮时,吴桂红才迷迷糊糊睡着。
等她醒来,已近中午,出门打牌的江哥还没回家,打他电话,还是关机状态,看样子,中午江哥不会回来。
吴桂红满脸愁云,但肚子“咕咕”叫,想着还是先煮碗清汤面垫垫肚子。
走出房间,看到超南刚醒来,准备到卫生间洗漱,吴桂红小心翼翼地问他:“超南,你爸中午没回来,我们煮清汤面吃吧?”
“随便!”超南凶巴巴地应着,吴桂红早已习惯他这样的态度,已变得麻木不仁。
吴桂红到厨房煮清汤面,放点海鲜,放点青菜。
颜色好看的清汤面很快就煮好,吴桂红怕超南吃不饱,特意煎了荷包蛋,放到面上。
“超南,吃饭了!”吴桂红叫着,过了几分钟还不见超南的影子,走到他房间。
难得看到他房门开着,吴桂红心想:可能他不想跟我一桌吃饭,平常他都自己把饭拿到房间吃,我还是端过来给他吃吧。
虽然心里生江哥的气,吴桂红一直来把超南当作自己儿子看待,还是挺宠他。
吴桂红双手捧着面碗,小心翼翼地走向超南房间。
05
捧着面碗,慢慢地挪步到超南房外。
“超南,我把面给你端过来了。”吴桂红知道超南非常讨厌人不敲门进他房间,但由于双手捧着面,没办法敲门,所以特意进门前大声说着话。
“谁叫你进来了,我最讨厌人不敲门到我房间,你出去,给我滚出去!”超南气冲冲,发飙了,喊叫声仿佛要震动整栋楼。
惊愕的吴桂红进退两难,想着已经端进来,顺手把面碗放在超南的床头柜上。
不知触动哪根筋,超南生气地从床上跳起来,“啪”一声,用手推倒柜上的面,弄得地上到处都是面和汁。
看到眼前这情形,吴桂红歇斯底里地发作,大哭大喊:“就你牛,就你们牛,把我当免费的保姆,不把我当作人看待,我哪里得罪你们了?你们要这样虐待我?”
“死相!我懒得理你!”超南拿着书包,独自出了家门,他不愿意去接受吴桂红,更不会有善心去体谅别人。被宠坏的孩子,有着自己的固执,他一直认为女人跟爸爸好,都是冲着爸爸的家产来的。
“呜呜呜……”面对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的场面,吴桂红心里防线被瓦解了,止不住哭个不停。
“命运啊,为何总是捉弄人?我一个弱女子,只想多获取真正的亲情,可以在这世上过得舒心、幸福点。是我错了吗?还是命该如此?”吴桂红瘫坐在床沿上,边流泪,边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
心情特别不好的吴桂红,心里有个执念:将江哥的钱财卷走,逃回老家!
头脑一发热,跑到江哥卧室,开始疯狂地翻箱倒柜,翻了好几个抽屉,都没发现钱和贵重物品,江哥的贵重物品是放在保险柜。
吴桂红不知如何好,失望地坐在床上发呆。
06
失望的吴桂红想一走了之,但家里生病的妈妈,还有上初中的弟弟,这些都不允许她任性。
另外,她心里放不下江哥,他除了爱打牌外,对她蛮好,自己这样离婚的女人能遇上江哥这样的男人,还算幸运。超南只是孩子脾气,等他长大明白了,会体谅她的苦衷。
恢复心情的吴桂红,默默地取来脸盆和抹布,走进超南房间开始收拾。
红着眼睛的江哥在傍晚时,出现在家里,吴桂红忍不住在他面前嘟囔几句有关下午发生的事。
睡眠不足的江哥,憋着一肚子的气,刚巧,超南开门进来,触动江哥的神经。
“死小子,你还有脸回家,桂红阿姨对你多好!你这样对她,我......”急红眼的江哥四处寻找,抓到身旁的扫把,操起扫把就揍超南。
被揍的超南,疼得眼泪流出来,不吭声。
“别打了,别打了,他还是个孩子!”吴桂红心疼,劝着江哥。
“小子,你出息了,有种的你不要回家!”气头上的江哥,说出不中听的话。
倔强的超南,一转身,跑出家。担心超南的吴桂红,超南前脚一出,她后脚就跟出去。
“轰隆隆”外面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超南没带伞,冲进大雨里。
“啪嗒,啪嗒”急着跑出来的吴桂红,忘了换鞋,脚上穿着拖鞋紧追超南。
急冲冲过马路时,一辆大卡车呼啸而过,惊得超南躲闪,没想到旁边一辆失控的电动车冲过来。
“快闪开!”吴桂红发现惊险,也不知哪来的劲,飞奔过去,推开快被撞上的超南,自己重重地撞到电动车上。
脚上的血汨汨流出,混入雨水中,被撞晕的吴桂红缓缓倒下。看着眼前这一切,超南吓得呆若木鸡。
后面跟来的江哥,奔过来,扶起躺在鲜红血水里的吴桂红。
急救车来了,江哥和超南一起送吴桂红到医院治疗。
还好,吴桂红身体没大碍,脚上缝了好几针,住院修养几天,就出院了。
经过这次事件,超南好像变了个人,对吴桂红的态度也转变不少。
超南知道吴桂红爱吃清汤面,偷偷上网学做。
出院到家那天,当超南端着一碗滚烫的清汤面放在吴桂红面前,她的眼泪“吧嗒,吧嗒”滴落。
滚烫的清汤面就如吴桂红滚烫的心,超南如坚冰一样的心,被她滚烫的心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