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养的孩子
徐婶家靠近路边,有一天傍晚,她看见有一个年轻女人痛苦的半跪在路边。
徐婶问她话,她也不说,只是流眼泪。
徐婶发现她是即将临盆的产妇,就跑回家叫人给女人扶到家里。
徐婶是远近闻名的接生婆,当晚,陌生女人在徐婶家生了一女孩儿。
女人不是本地人,问她哪里的也不说,只说自己二十岁,还没结婚,孩子没脸带回去,让徐婶找个好人家送人吧。
因为徐婶家是开食杂店的,人来人往,许多人就知道了陌生女人生孩子的事。
我那时刚上小学,觉得稀奇,还装作买东西,特意去看那个女人。
她坐在炕上,小小的孩子躺在旁边,她腿上搭着被子,脸冲着我们。
当我看向她的时候,她也正看我,脸上平静、冷漠。
慌得我扫了她一眼,赶紧转身跑了。
她很瘦,梳着长辫子,眼睛挺大。
附近的人都知道徐婶家有个小孩子要送人,各种目的前去拜访的人很多,却没真的正经主抱养。
那个女人住了七天,独自走了。临走时候留下一件她的花上衣,说是以后若是有机会就相认。
徐婶养了这孩子一个多月,有一天,一个大妈来抱养孩子,她说自己家在农场车队住,儿媳不能生,就想要这样没罗乱的孩子。
农场车队有钱,离徐婶家也不远。徐婶挺高兴,孩子总算找了一个好人家。
徐婶拿出那件花衣服,说了孩子妈的意思。
大妈爽快的接了,抱着孩子走了。
徐婶送出门外,门外有个小伙子骑着三轮车。大妈啥也没说,上车就走了。
小伙子帽子压得很低,没抬脸看徐婶,徐婶也没来得及看清小伙子的长相,他们就急匆匆的走了。
徐婶挺不高兴的,就站那儿看车子远去了。忽然。徐婶看见远远的三轮车上扔下一个东西。
徐婶心”咯噔”一下子,她赶紧跑过去,扔下来的是那件花色上衣。
后来,徐婶还真偷着去车队那里踅摸那个大妈,果真没找到。
徐婶距今去世二十多年了,那个女人也四十多岁了,她抛弃的孩子今生她是永远也找不到了。
我的邻居云姐当初三十多岁了还不生,她大姐就给抱养了一女孩儿。云姐两口子稀罕不已的宠爱着;过了五年,云姐怀孕了,又生了一女儿。
云姐两口子不打算告诉养女实情,可是这养女也许是遗传的原因,撒谎、打架、处对象,那真是你想不到的各种作法。
养女十七岁就和一个穷困潦倒的光棍同居。光棍汉三十多岁,家里一个老爹和一个同样光棍的大哥。
云姐家当然不同意,各种阻挠,养女就各种反抗。后来,两人生了一女孩儿,叫小花。
云姐一看,泄气了,随他们过日子吧。
云姐二女儿也是一样的教育,她很聪明、懂事,初中、高中都住校,学习非常好,很顺利的考上了好的大学。她一点没让云姐两口子操心。
而养女在小花三岁的时候又开作,抛弃了老男人和小花,跑了。云姐心疼小花,就接来小花帮着带。
那个男人因为媳妇跑了,迁怒云姐两口子,不让云姐接孩子。
那是个脏乱破败的家庭,小花是吃尽了苦,邻居帮着喂养带大。只要云姐偷着接回来,那个男人就气冲冲的抢回去。
云姐天生就稀罕孩子,没孩子的时候,给姐姐带大俩孩子,有了俩女儿后又细心的照看她俩长大。现在看着小花遭罪,云姐心如刀绞,小花整日哭啼啼的找姥姥、要妈妈,云姐心疼的病了好几回。
云姐找人劝说小花爸让她替他照顾小花。他爸说: 除非让她找回她女儿,他才肯放手,否则,让小花一辈子和他吃苦受罪。
云姐哪有本事说服养女?养女那是石头做的心,她心疼谁?
后来,养女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死活要找回亲父母。
云姐的大姐这些年就看不惯养女的做派,就和妹妹说:”她要和父母相认,你也拦不住,也许她能从中得到启发,改了坏脾气呢。”
当初,养女是云姐的大姐亲自抱回家的,她又去找那家人家。
时过境迁,当初的房子都破败了,但是大姐却认不出是哪家了。
当时,大姐是进屋了,孩子的妈用被子蒙着头,说是伤心,难以面对。孩子是那个爹抱给她的。
大姐只记得男人穿着个背心,过膝盖的裤子,脚上是一双脏旧的凉鞋。家里明显穷困不堪。
他涎皮赖脸的说着不咸不淡的话。大姐给了他四百块钱。
他家好像已经有了两个女儿了,没办法抚养她。
大姐也不知道他姓啥,当时还怕相互有过多言语,他家以后再认出她,她抱着孩子,拐了好几个胡同,现在想找到当初的确定位置,她还真找不到了。
大姐凭记忆里的印象,向平房的留住户打听那个男人,却是无一点线索。
养女也无所谓,照样吃喝玩乐,又找了一个男人,生了一个男孩儿,过了一年多,又没影了。
去年,云姐的大姐去世了。临去世那一个月,云姐每天陪着她。
大姐说:”我对不起你,青莲(养女)以后肯定会让你操心、遭罪。抱养孩子,得先看看他父母的人品。遗传的基因改变不了啊。”
云姐说:”这怎么能怪你呢?你是为我好,是我没教育好孩子,可惜了这孩子。”
抱养的孩子和亲生的孩子没什么与众不同,不同的只是教育方式导致了他成长轨迹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