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血记血崩篇之往事一篇
写这种除了难受没有别的什么感觉的经历时我很怕自己陷入到自己的主观痛苦中无法自拔,如杜丽娘一般嗔怪“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我从厕所出来缓缓挪坐在椅子上想歇一歇,将调至好舒服的姿势忽地感觉到一股一股的暖流从小腹流出体外,大量的,急促的。一瞬间不知是怕还是别的什么,呼吸也不自觉地变得急促起来,但立刻意识到并开始控制自己调匀。不想起身,但某种理性此刻要求我必须站起来,因为座椅上有椅子垫。于是与内心对抗慢慢起身,随着我的站立它流得更加恣意凶猛,完全没有想要停下来的趋势。我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屏气。
起身后半步都不敢迈出去,低着头,上身微弓,一手抚在小腹上,另一手自然下垂贴在身侧。静静地感受着它流的速度,静静地拜托它能停下来,静静地想再次往厕所移动。此间无数个相似的画面在我脑海中回放,某种情绪被强势唤醒,委屈地想哭,甚至就要跪下吼一声:“我不行了,拜托停下来吧。”
可没有丁点力气了,最终只一句有气无力的“不行,怎么又多了。”
且我始终是个嫌那地板太过冷硬之人,绝不往地上趴。
想起高中的晚自习,坐在凳子上与此时同样的感受,安静地感受着它哗哗流得很是过分,身体纹丝不敢动内心又极度焦虑不安,完全无法如同龄人般专心学习。课间也不敢去厕所查看情况,因为我怕已经流到裤子上凳子上,起身被幼稚无知的男生瞧见,丢人。
于是始终坐在凳子上不动, 直到晚自习结束。
纸条早已给好友递过了,等那铃声一响起便立刻扭头再给好友使眼色,好友回我眼色假装慢慢收拾书本文具,待全班同学从门口鱼贯而出后,她才跑到我身边。我松了口气,皱眉望她轻道:“特别多。”随后慢慢站起身来,这起身的过程更是可怕,仿佛被强行蓄积住的血液在这一瞬间被打开了闸门,如洪水般倾泻而出。即使我还没有看到亦知卫生巾上已呈现饱和状态,边角都不留白。
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那暖流在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流。
我紧张到不知所措,拽住好友的胳膊,带着哭腔哼哼唧唧道:“我腿上都是,怎么办,咋回去啊?”
幸得这位好友是个稳重经得起事儿的人,厉声道:“你大胆地走,啥都别管,正常地走。”
她找来抹布麻利地帮我把凳子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后将校服上衣绑在我腰间,然后掺住我胳膊往门外走。
可我就是迈不出步子,好像往前挪一步便似有什么要掉下来一般。
小心翼翼。
十分钟过去了也没走到班门口。
好友想了想说:“要不我找人背你吧。”
我:“不行,会弄到别人身上。”
好友焦急:“那怎么办,一会儿宿舍门锁了。”
我:“我走。”
我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你看,已经流出来了,那裤子上就已经有了血迹,这裤子是洗定了,且现在能感觉到腿上也有,这裤子大抵是要整条全部洗了,现在即使再流些沾到上面也没什么了,左右都是要洗的,那就不管它了,流就流吧。
于是终于加快了速度,但步子却始终不敢迈大,还是怕惊到什么。
托我小碎步的福,从教学楼回宿舍的一路上都没有人看到我奇怪的行进模式。
终于进了宿舍的铁门,进了宿舍的玻璃门,开始爬最难的楼梯,因已经是贫血的状态每上一层台阶我都要消耗比常人多几倍的力气,气喘吁吁,且又怕太过剧烈的行动震到什么又要哗哗往下流,爬得提心吊胆。爬一层休息一会儿,好友搀扶着我的手始终不离。
“我为啥鞋子里湿乎乎冰凉凉的,感觉袜子都湿了,出汗了么难道?”休息的间隙我喘着粗气跟好友唠叨。
“你可能出现错觉了。”好友笑着安慰。
花费了比常人多五六倍的时间终于是回到了我们的最高层六楼,此刻同学们都已经全部洗漱完毕准备熄灯入睡了。
一进宿舍门,好友便帮我把灯关了,让我就在宿舍里换下来裤子等。
换好睡裤后,我看我鞋里袜子上全是血,心想又多了一个难洗的东西。
我泡了裤子去盥洗室洗,因时间太晚而被舍管阿姨禁止了。
好友偷偷从她们宿舍出门看我,怕我手沾凉水抢过我的盆拿回她们宿舍帮我洗了。
我感激涕零,感恩至今。
熄灯后我打着手电将纸巾沾了水去擦拭鞋子里的血迹。
第二天因那校裤未干我换了深色牛仔裤去上课,那时学校管仪容仪表管的紧,课件广播操的时候男班主任问我为啥不穿校裤我缄口不言,于是被他好一顿批评。
想来都是委屈与辛苦。
像这样子的经历十几年间不止经历过一次,每一次的恐惧、尴尬、换洗、无力带来的感觉最终融合成一个“抖”字。一次比一次不坚强。如果它自己能停下来真是谢天谢地,最保守的方法还是及时吃药止损。
记2020年初血止补了半个月后的血常规化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