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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蛙叫

2023-02-20  本文已影响0人  昇夫

2月18日夜班,北门外不远的湖边传来阵阵蛙叫(一个礼拜前在红花湖第一次听到)。蛙叫声总让我想起爷爷,想起老屋的时光。

不知是从那一年,我大概还在上小学吧,我跟爷爷睡在他的前屋。每天晚上,我吃过饭,照常过来睡觉,随着推门进入的吱呀声,眼前常常是这样的一幕。

老屋

爷爷坐在床前的案桌旁,案桌被虫蛀了许多的小孔,就着一盏煤油灯在念念有词的读书。爷爷听到门响,扭过头来看了看我一眼,慈爱的目光从一副酱黄色边框的老花镜中看过来,并没有说话,继续读他的书,有节奏的韵律又轻快地响起来。

靠案桌的墙上,也就是床头,挂着一幅画。好像是油纸画的,黑白色。那可不是普通的画。画中毛主席身穿风衣,手拿油雨伞,目光炯炯,望着远方。这就是著名的“毛主席去安源”。后来有一年,有人上门来收购此画,但不知怎样早就不见了。

我兀自脱衣上床。床有床榻,有架,挂着古老的蚊帐,是灰老布,黯黄半白,厚糙。我睡东头,朝进来的门侧。躺在床上,就那么看着爷爷读书。昏黄的灯光照在爷爷的脸上,爷爷捧着书,离眼睛很近。不知是什么书?印象中是一本线装书,有点薄,竖排。我猜是一本“说书”的书吧。

那时,窗外蛙声一片,此起彼伏。那是屋场外水田的蛙叫。隔着窗外的土场,土场外沿修有猪院,猪院坝外是一条小河,小河边或猪院旁长着刺槐,是野生的吧。洁白的槐花,成条成串的开在细枝绿叶间。河对岸便是水田,水田高低错连,一直排到对面山坡之上。

从窗隙钻进来一阵春风,灯光摇曳,爷爷半个身子的影子也在墙面上晃动。一股槐花的香甜味和着猪粪泥土的气味随之飘进来。猪粪泥土的气味很足,但怎么也掩盖不了槐花的香甜味。

多少个夜晚,我在爷爷的读书声,蛙叫声里,闻着槐花的香甜味道,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几十年来,这样的一个场景我不知道怎么就印在了脑海里,一辈子忘不掉,也不会忘掉。

一想起,那蛙叫声犹在耳边。总觉得是那样好听,叫得脆亮,叫得欢畅,那是蛙们的世界。翻田育秧在即,希望的田野,让人满心欢喜。

前屋原是一大间,中间半堵墙一隔为二。进门的一小间是爷爷的厨房。我还记得爷爷煮的玉米糊糊很香,特别是锅底的玉米糊锅巴,薄薄的片,透明的金黄,比糊糊还好吃。我还记得爷爷打的一种菜汤味道鲜美。

由厨房进去一道门就是睡房。爷爷睡靠墙的西头。有时,爷爷没在读书,睡得早一点,等我来了,便吹了灯,而爷爷半躺床上要抽一根烟,那点红光一闪一闪,犹如童年的梦。床对面,向南的窗,是一扇不足米平的小木窗。能向里打开,到顶部用一横档撑起,关起时,横档放到下部,犹如门栓。

这房子年代久远,大概有了爷爷就有了它。土饬的墙,很厚。外檐总有洞,成了鸟或蝙蝠的巢窝。

八十年代末,爷爷在这间屋子里离开了我们。但他并没有死,因为我一直记得爷爷,想念着爷爷。九十年代初,哥哥结婚时家里把它改成了婚房,拆掉了中间的隔墙,改成一大间,地面铺上一层水泥,楼板吊顶,那个小木窗也拆除,换成三开的木框钢筋窗户。后来,哥哥搬到新房,我又成了这间大房的主人。

再后来,我多在外面打工,老屋经不住风雨塌坏,不得已盖了新房,我们彻底搬离了老屋。

老屋不在了,成了废墟,当年痕迹难觅。但爷爷在煤油灯下读书,窗外蛙叫连片,槐花香甜飘进来的情景,却永远的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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