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了
早上送孩子上学后我照常来到河边散步。
迎接我的是那洁白的葱兰,旁边是开得火红的美人蕉。往前走几步,是紫薇,白居易曾称赞她们“不将颜色托春风”。开了一夏天的紫薇此时已大多繁花落尽,但我还清晰地记得她们花团锦簇时带给我的惊艳。
这条小路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闭着眼我也能说出哪里开过玉兰,辛夷,萱草,哪里有过日本晚樱,海棠花的俏丽身姿,哪里王母娘娘的玉簪丢落凡间,哪里木绣球,琼花竞相开放。我感叹园艺工人的精心设计。让我在离家几步之外,不用去植物园,不用去异国他乡就能欣赏到一年四季不同的美丽风景。
走在我前面的是一对老夫妇。他们手牵手慢慢迈着步子。男的头发花白,女的戴一顶浅绿色的帽子。忽然男的停下脚步摘了一些花叶络石,拽在手里。我不禁欣然一笑,前阵子我也被那些美丽的叶子吸引并久久驻足,细细观看。远看像一朵朵粉色的花,谁想竟是叶子呢。“桃花一簇开无主,也爱深红爱浅红。”现在早已不见桃花的影子,眼前这一簇簇深红浅红的花叶络石让人心醉。
走到尽头,来到一座小亭子。雨天时我曾在这里躲过雨,一边躲雨一边看几个年轻人冒雨垂钓,一副斜风细雨不须归,悠闲自
秋天来了在的样子。今天一对老夫妇坐在亭子旁平整的大石块上,生后的美人蕉挡住了他们的身影。两人也不言语。河对面,一棵高大的栾树已结满小灯笼一样的果子。再过些日子迎来祖国母亲生日的时候,这些果子就会像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庆祝节日的到来。河面凉风习习,白露已过,再加上双台风即将到来,暑气已被吹散。
河边散步总是能见到一些熟面孔。
又见那个戴眼镜,穿格子衬衫的中年男子,他总是坐在芭蕉叶旁的小亭子里,他身后的那丛南天竹挂满了绿色的小果子,再过些时候就该是红彤彤的了。那天我在观赏它们独特的二三回羽状复叶时,眼镜男提醒我说,台风要来了,台风要来了。
又见那母女俩,母女俩散步的方式很奇特。老母亲骑着小三轮,后面女儿用拐杖顶着三轮车,让母亲骑得更轻松一些。有时老母亲骑得快了,她还得小跑几步才能跟上。老母亲对这条小路很熟悉了,拐弯,减速,刹车,应付自如。原本我还担心她怎么过那木桥,木桥一边没有护栏。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又见那女人和狗,女人经常来河里游泳,每次都带着她的小狗。小狗浑身白色,眼睛,嘴巴,背部有一些黑斑,像带着一副墨镜,看起来酷酷的。我走近了,小狗也不叫唤,安静地在小路边找吃的。路两边稀稀落落开了一些洁白的葱兰,路面洒满了栾树金黄色的小花。小狗这里嗅嗅,那里啃啃。没找到吃的,干脆蹲坐在地上挠起痒痒。一会儿又觉无聊,起来走了几步后趴在地上,小屁股撅得高高的,对着河面发呆。河面驶过一艘运沙船,发动机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河水不时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石头。我生性怕狗,只好远远地看着。河面很宽,女人很快就游远了,只见橙色的跟屁虫浮在水面上。女人游了几个来回后,游向岸,一边亲切地向小狗打着招呼“星...,星...”。靠近岸边,把跟屁虫往岸上一放,转身又接着游,这回改仰泳了。一看就是个游泳好手,游了一会儿,只见她舒展四肢一动不动地漂浮在水面上。
不一会儿,来了两只可爱的卷毛狗,撒着欢地跑着。看见“小墨镜”,想过去打个招呼,却被主人一声呵斥后停住了脚步。
不知什么时候,女人已上岸,拿着毛巾擦拭身体。小狗并没有热情地围着主人,还是刚才的神情,没有显得特别高兴的样子。不像前些天我在路上见到的一只小狗,见了陌生人,拼命地靠近,往人身上蹭。
今天来了一个穿深蓝色T恤的男子,他停下电瓶车,围着睡莲兜兜转转,看上好一阵子。前几天还亭亭玉立的睡莲,今天东倒西歪。水里有不少小鱼来回穿梭。我还以为一个大男人也有这么细腻的心思久久欣赏花儿,一打听,原来他是打黄鳝的主意。水里还有黄鳝?
看时间不早了,我往回走。河边有人在浆洗衣服。我的思绪不禁飘回到了童年,那小溪,那乡村,那年少的我。
一阵风吹过,一片叶子飘落到地上,把我的思绪带回到河边。“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秋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