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心
大漠深处,一个城镇,现在正值黑夜,街上无人。
天空布着阴霾,繁星已然不见,乌云之间偶尔轰隆作响,惊雷透亮了大片天空。
一个男子在阴影中穿梭不定,不远处传来人声:“快追,别让他跑了。”
这男子身影快速,向镇外赶去。
镇外有一棵枯树,两匹骏马拴在树上,男子到了此处却是一愣。
忽的,一声冷笑响起:“王歌,你果然会来。”
王歌寻声望去,见阴影处一个黑衣老者正阴笑着望着自己。
“怎么不跑了?”这个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的得意,仿佛对方定是不会走一般。
王歌皱眉道:“你想怎样?”
老者冷哼一声:“哼!怎样?要你死。”
王歌拿起手中的铁剑,指着对方道:“想要来取就是,不必废话。”
他的背后背着一个包裹,里面传出孩童的哭声,王歌回头望了一眼低声道:“阿蛮,不哭。”
可孩童似作对一般,哭声更甚,远远的就能听到。
远处一群打手声音响起:“快,在那边。”
王歌心急如焚,可是又不想骑马离去,似在等着另一个人一般。当然不是他一人,两匹马,也不可能是给那个叫阿蛮的婴儿准备的。
老者冷笑道:“你是在等人吧!”
似是老者应了老者的话,突的一个女子的声音自镇中传来:“王歌,你快走,不要管我。”
王歌大惊,往镇中望去,只见街上几个黑衣人用剑指着一名女子,那女子正朝着这边仰头大呼。虽然隔着很远,却依旧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痛苦和不甘。
王歌心急大叫:“阿萱!”
阿萱痛苦喝道:“王歌,今世不能陪你到老,愿来世再做夫妻。”
阿萱竟拔出利剑一剑刺穿了胸膛,仰头倒下。
“阿萱!”
王歌的心仿佛瞬间化为了枯萎,两股热泪盈眶而出,他握紧拳头浑身颤抖,提剑想要向老者冲去。
突的,阿蛮痛哭起来,仿佛察觉到了母亲身死的讯息,声音刺破黑夜,响彻天际。
老者见阿萱自杀,猛的扭头看向王歌,心里大急,快步向他冲去。
王歌现在心如死灰,可是阿蛮还小,他并不能死去,这是他和阿萱的骨肉,他要让他活下去。
一声马匹嘶吼,王歌骑上烈马,向远处狂奔而去。
老者赶到这边,对方早已失去了影踪,他咬牙道:“该死,该死,该死……”
岭山,此处飞崖绝顶,一条古道通天而上,山峰直插云霄。其上古树林立,漫布了整片山脉,古道隐藏其中,不知通向何处。只在隐约间可以看到山峰顶端的冰山一角。红墙绿瓦,若隐若现,在山峰各处都有显现,可见其规模是多么庞大。
王歌一连奔袭千里才到此处,中间很少休息。临到山门才觉精疲力尽,无力的拍了几下巨大的木门,而后徒然倒地不起。
他怀里的婴儿不住啼哭,似是受到了惊吓,又或是有些饿了。
木门打开,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年轻弟子,低头看向王歌,吃恐道:“王师兄?是你吗?”
王歌无力苦笑:“是我,快带我去见掌门。”
这名弟子却道:“可是掌门还有几个师叔伯都已经下山了呀!这可如何是好?”
远处突的传来声响,王歌奋力撑起身子道:“快带我进去。”
弟子扶着王歌进了山门,而后关上大门,向山顶大殿奔去,同时口中不停喊到:“大师兄,大师兄,快来人呢!……”
掌门大师兄刘志奔了出来,见到王歌如此模样,大感意外道:“三师弟,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王歌无力道:“外面的人来了。”他慌忙将怀中婴儿递给刘志,恳求道:“这是我和阿萱的孩子,大师兄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啊!”
刘志问道:“阿萱?她在何处?”
王歌这次下山两年有余,途中认识了阿萱,二人情投意合一见如故,便就结为了伴侣。这次去大漠只是游玩不想却碰到了邪教通天教主的公子,这家伙贪图阿萱的美貌意欲不轨,被王歌打成了重伤,事后才得知对方的身份,但已经知之甚晚,才酿成杀身之祸。
王歌正欲说话,突的一声大喝响起:“王歌小儿,快出来受死。”
刘志问道:“他们是谁?欺人太甚,竟敢无视我山门重地!”
王歌苦声道:“是通天教的人。”
“通…通天教?”
通天教为祸四方,江湖人人尽皆知却无可奈何,全因通天教主本领通天,鲜有人敢去招惹一二。刘志失声道:“现在师叔伯都不在教中,这可如何是好?”
“不在教中,自然更好。”
院中有一棵参天古树,这声音正是自上方传来,一个黑衣老者带着冰冷的笑容看着二人,冷冷道:“还不受死?”
他飞冲而下,手成爪状向着二人扑来,刘志手无长物,一把推开王歌急道:“你快去后山,不要管我。”
远处飞出许多黑衣爪牙,向着这边奔来,王歌不敢多想,带着阿蛮快速向着后山跑去,身后传来厉喝:“刘姓小儿,多管闲事,去死吧!”
黑衣老者鹰爪力炉火纯青,而刘志平时用剑,此时赤手空拳在其手上举步维艰,还好功夫了得,可以苦苦支撑。
远处有弟子奔出,却被一个个爪牙无情收割,他们分出几人向着王歌追去,途中弟子都无一幸免的被他们所杀。
一时间山上惨叫声不绝于耳,爪牙所过之处鲜血淋漓,令人不忍直视。王歌咬牙狂奔,怀中阿蛮更是哭个不休,令他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忽的,他闯进了一片竹林,古道崎岖不平,显然很少有人在此走动,道旁竖着一个石碑,上面雕刻着“山门禁地,擅闯立斩”的血红大字显得格外醒目。
王歌奔到此处,站定身子举目四顾,哪里有一丝人影?只有怀中的阿蛮还在不停地啼哭。
黑衣爪牙没多久便赶到了此处,他们手里提着刀剑,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王歌一个踉跄,勉强撑住身子凄声大叫:“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逼我?”
老者的声音自远处响起:“伤了我教主的公子还想活命?”
他从远处幽幽赶来,手上带着鲜血,血珠慢慢自手指滴落,显然刘志已经被他所杀。
王歌含恨道:“你杀了我大师兄?”
老者道:“他自找的,所以该死。”
王歌大吼一声,毅然向着竹林深处赶去,尽管里面可能藏着豺狼虎豹,但是那只是可能,若是自己不走,那么他还有阿蛮会立马死去。
老者看了一眼石碑,皱眉道:“禁地?”
一个爪牙道:“诸葛老爷子,你还怕它不成?”
诸葛老者冷哼一声:“笑话!”
说罢,便抬腿迈进了这片竹林。
竹林深处有一片湖泊,湖面静如明镜,一旁有一个石亭,亭旁不远处有一座用青竹做的房屋。
一个看起来极其年轻的女子坐在亭中,看向竹林处,她的嘴角上扬,脸庞白净如玉,明眸皓齿,万千乌丝背于身后,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模样仿佛一个谛落凡间的仙子一般。
王歌的身影出现的她的视线当中,现在他身中数剑,几个爪牙饶有兴趣的跟在他的身后,不时的会提起武器往他身上砍上一刀,也许又怕他立马死去,所以每一刀的力道都恰到好处,并不致死,可鲜血却在不住的流淌。
王歌往前一步一步的阑珊前进,眼中分明没有了光彩,可是双腿却还是不停的往前走着,不知道是什么毅力在驱使着他在前进。
女子款款走去。
诸葛老头见到了她,微微皱起眉头,没想到这禁地里竟有一个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他轻笑一声:“哪里来的小娘子,是来伺候本大爷的吗?”
女子带着微笑来到王歌身前。
王歌无力的抬起头,眼球都已经发白,他将阿蛮塞进她的怀里,而后轰然倒地,说了一声:“他是阿蛮。”便就沉沉死去。
阿蛮还在啼哭,女子掀起盖在阿蛮头上的锦布,他的哭声立马歇了,阿蛮瞪着溜圆的黑眼睛看着女子竟开始嘿嘿直笑。
“哦!哦!阿蛮好乖。”女子开口哄到,而后抬手轻拂阿蛮细嫩的小脸,后者更是咯咯直笑。
诸葛老头见女子不理自己,咬牙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女子太过冷静,冷静到令自己发慌,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不由的退后两步,开口道:“多有得罪,我这就走。”
“既然知道是禁地,还敢乱闯,就这么轻易的走脱,太不把我轻如烟当回事了吧!”女子抬首柔声细语道。
她的声音如丝如缕,听在耳中却徘徊不定,诸葛老头喃喃道:“轻如烟?”
轻如烟是岭山教中弟子,后来因私仇杀戮太重被教主囚禁于此,她的恶名十几年前与现如今通天教主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轻如烟的过往在诸葛老头的心中渐渐清晰,不自觉的浑身冒出一股冷汗,惊呼道:“不好,快撤!”
他的话音一起,突然四周飘起烟雾,本是无风的竹林,兀的刮起狂风,竹叶随风而起,如刃如刀,落在身上立马鲜血奔涌,爪牙们痛苦的捂着要害之处大叫起来,即使如诸葛老头这般也支撑不住,滚倒在地捂着脸庞叫声不断从口中响起。
轻如烟抱着阿蛮飞身而起,向着湖泊而去。白衣胜雪,青丝飞舞,真如一位天仙飞舞于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