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随笔~穿衣
古人都是衣食住行,我先说说衣。
乾州人着衣有古朴色、有仪式感,缺变化,缺个性。老汉大都以黑灰色制服装为主,天气稍冷或头发缺稀者好戴一顶保暖皮质棒球帽,仍然没有色彩。中年人则是短夹克长西服,外面套着大棉袄,以军大衣和各类工厂免费发放之物为主,这些年条件好了,外套羽绒服的人也多了,偶然也能遇到国际大品牌。青少年学生喜好运动服,一是运动服是校服不得不穿;二是运动服宽松舒适适合年轻人发育成长。颜色也大都是绿白、蓝白搭配为主,这样的乡镇衣风,不就是一副现实的水墨画,黑灰衬底。
虽然乾州人不穿花衣服,但不代表不产花衣服。80年代乾县三眼桥大市场,每年把6000多万套服装销售到全国各地。做服装生意的人个个都是万元户,这在当时可是大新闻。不过好景不长,听说是有几个生意人为了挣钱,心硬是给黑了。从新疆人手里买的棉花不按时结款,或是以劣充好退回去,让老实的新疆人再也不和乾县人做生意了,信誉丢了,市场也就垮了,基本上是自产自销为主。外地的客商也少了,所以直到今天乾县也仅有一个连三星级都够不上的乾陵大酒店来撑门面。
不过上学时,听谁讲能去乾陵大酒店吃一顿饭,周围的空气也能瞬间凝固,那是有多大的荣光,比现在当人大代表在人民大会堂开会还要牛X,前后左右以肩长为半径抛出羡慕的眼神,听他们讲酒店的前台挂着世界各地的时间表,纽约时间、伦敦时间、墨尔本时间,这几个表是开辟通往世界的直观载体。记得有一年要参加中学生夏令营,老师说让我们大家好好洗个澡,对于缺水的乾县城,洗澡大概只有结婚、过年这样具有仪式感的节日才配的上吧。而且对于我们中学生每次2块钱的洗澡费也觉得有点浪费。我们班的鬼才张楚出主意说,乾陵大酒店住一天是60块钱,咱们每人5分钟洗澡,一天能洗288人,就算有人时间长,洗够200个人应该没问题。所以张楚的主意马上得到了落实,更可怕的他还打了邻班的主意,没想到这小子在这件事上纯赚30块钱,不过他倒不贪,请我们吃了好多当年很难吃到的菠萝、荔枝等水果。
话说的远了,我们那个学生时代倒没有平凡世界中的补丁开会,但也难免会缝缝补补,一旦我以此为借口想换衣服时,大人总说漠西村有好多家连条裤子都没有,谁第二天出门头天晚上还得去借,更有甚者说,有家两兄弟娶了一个媳妇,一三五老大,二四六老二。周日休息。原来共享经济的鼻祖在漠西啊,虽然现在碰到漠西人我问他们,他们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我。
提起共享经济我始终有个疑惑,当年的小偷和如今的共享经济平台有何不同?打着“以己之技,为人解难”的幌子,小偷是盗人钱财,借贷公司又何尝不想骗人钱财取人性命,自己想想便是。提起小偷,便少不了我的同桌开明,记得见面第一句话,我是贼小田的,立马给自己贴上了标签?他给我说了好多贼小田村里的故事,几个婆娘家洗衣服时攀比,我老汉昨天在县城里偷了辆自行车,另一个则说我老汉偷了个泵,其她几人马上附和,还是你老汉真厉害。胜利者用手搓衣服的力气也比刚才大了好多,心里面也浮现出一幕幕幸福生活奔小康的画面来。
曾经的幸福那么容易,现在很多人开着豪车住着豪宅却一肚子的苦闷。当官不到副部白努力,挣钱不拿亿计不成功。今天来到这个熟悉的县城,隐约间能够听到自己曾经读书的声音,能够看到全省状元王碧波、高大林的旗帜还在县城路灯两侧挂着,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听到的只有轰隆隆盖楼的声音,只有商铺做买卖的叫喊声。
高庙、风水台、城隍庙,这是我上学的三个地方,比北京什么皇城根、平安里、中关村大气多了。我们那年在学校的时间很长,没有时间去参加什么辅导班,整个生活都在学校,当时我们同学间很单纯,吃一样的餐标,穿一样的衣服,无非就是在鞋上做点花样,有钱人穿个运动鞋,像我经常穿的千层底,当年运动会最热闹的就是到处借鞋,学校为了方便学生还专门设了换鞋处,方便大家来换鞋。现在想想我的脚气就是那个时候传染的。
走了大半天见到的都是老汉和老太,或者怀中抱着第三代,年轻人很少,听他们说大都去外面打工去了,有去外地的,也有去附近西安咸阳的。看来利益导向是良策啊,什么秦人坐家不出门,豫人逃荒行千里,现在一切都变了,纵有良田百倾,不能变现一切白搭。年轻人走了,就剩下老人了,公园、广场、医院外加菜市场,都是老年人聚集的好场所,也有太阳底下板凳一坐不问世事,思考人生的老汉。当然穿的也是制服外套加皮质棒球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