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集（其二）

        若论及我学涯中的老师，的确有几位是我所要真正感激的。尽管当时被传授的知识我已记得的不多，但却因她们对自己教导之事的身体力行，和在我尚且无知之时的悉心教诲，而令我终生不可忘。

        但既已是杂文，虽不够算得上真正的杂文，也并未对某些事情或变动有所指向，目的固不是要对恩师说些什么。

        学期之初，便得知要修一门难学的课程，心里不免畏惧了几分。教我们这门课的人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戴着一副窄边方框的眼镜，头顶着一个黑底短沿的鸭舌帽，身材短小微胖，总是步履匆匆，叫人感觉像极了大学里的教授。但唯一使我奇怪的却是他的帽子，后来的每次课上，他都会戴着那顶帽子。现在看来，似乎是为了遮掩一些生怯的不便。

        他的第一堂课，与其他老师颇有些不同。在我印象中，许多老师的第一堂课都只是简单地介绍自己。唯有他，大概是为了缓解我们面对课程的复杂心理，宽容地做出了让人意外的谅解，竟是给我们播了整整一周的电影。倒也管了一些用，我的同学不但放下了戒备，甚至觉得这教课的人还有些喜人。

        往后的课上，他倒是真的教了课了，但似乎他教课的地方，与其他老师又颇有些不同。在我印象中，许多老师的教课，常常是连贯着说下去，不曾忘记过些什么。唯有他，大概是时时地担心着我们仍有所畏惧，故而每每讲着题目，便低下头来认真地思考着。倘若觉得这题于我们来说过于难了，便索性跳过，安慰着我们，也再不去管了。若是有同学问起刚刚的题目，他便低下头去，用黑色的帽沿对着我们，稍稍地去想了一想，再没人注意到怎的一回事，又索性跳过。若是有同学实在不肯放过，再三地询问，他便沉下头去，拿手压了压帽沿，又安慰起我们，教我们努力地学习。

        而每当有人问起他关于课程的一切，我都只觉得他们真是无趣。所有的答案他的确都已经讲出，便是教我们好好地学习，这些人却仍是不懈地苦问着。做学生的，竟给了讲课的人难堪，着实不能说算得上是懂事。

        我想起一句中学时老师让背下的古文:“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大概这话是不太对的。在有的人身上，自己十分坦然地被称为师者，却不传道，也不授业，更不解惑。那么他的作用在何处，想必就是安慰着学生们了。教育着他们该是怎样地努力，再一起浪费许多的时间，最后拂袖而去，留下众多不知其用心的学生痛恨地骂着。

        拥有了这般远见的人，却是被学生们无情地给告到了学校。学校似乎在寻着新的老师，不过却让学生们失望，只因整个学校里没有了多余的人。如此的结果，我却觉得也好，这估计定是学校的远见。如若没了教课的人，便真的只能好好地学习了。全为助长着学生的能力，又是一片苦心。

        各类的苦衷都被我参透后，我也唯有感动得不能自已。只是想着学期将近的考试，怕是要没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