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张炜

知道作家张炜是在我上大学的时候，睡在我旁边床的小江借了一本张炜的小说来看，看到精彩的地方，她会朗读一段或者喊我过去看。当时的我们都很惊异，觉得“哇，原来小说还可以这样写”，长了不少见识。但这些仅限于小说中的叙事部分，更大部分的内容，我们读不懂。

他的文字并不晦涩，但是总感觉跟我们隔着一层厚厚的雾，他真正想表达的东西都躲在浓雾后面，我们始终无法一览无遗。也许正因为这样，他的文字对我的吸引力一直存在。一般情况是，看不懂一部作品，对这个作家的其他作品我也望而却步，不敢再尝试，但对张炜例外。

七年前，我来安顺不久，身边没什么朋友，空闲时间几乎都在书店度过。那时网购没有现在流行，我也不知道图书馆可以借书。我常常坐在书店消磨半天时间，再淘一些书回去。有家书店清理出了两三架子滞销的老书，有些纸张已经发黄了，十元左右一本。

我每次去都要淘个三四本，其中就有张炜的《忆阿雅》《古船》《九月寓言》。依然是读得半懂不懂，总感觉找不到作者埋藏其中的宝藏，却还是一字一字读完。如今已经想不起来他写了些什么，但他的作品，始终蕴含着一种我说不出的神秘力量。

今天又想起他，是因为读了他的一部中篇小说《蘑菇七种》，读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么多年，终于能把他的作品读懂百分之七八十，迷雾被拨开了大半。合上书页之后，又忍俊不禁，他功力非凡，竟然把无数荒诞写成了一本正经。书中主角“老丁”，这个世俗人眼中的“恶棍”，在张炜的笔下，有血有肉，有勇猛有计谋，虽目不识丁却有著书之才，年纪一大把了还会对年轻姑娘想入非非，在只有四个员工的林子里上演了一场浩浩荡荡的政·治运动，令人啼笑皆非。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各种各样五彩缤纷的蘑菇，其实只有七种，每一种都有它自身独特的气味和性情。有的营养丰富，美味无比；有的富含剧毒，能置人于死地；有的能让你大哭大笑，神智不清。这不正跟人性一样一样的吗？

张炜小说中的很多荒诞情节，对当时社会上的一些不正常运动进行了绝妙的讽刺，如果我没有读过那么多描写那个时代的作品，可能还是读不懂。再说说这部小说的语言，给我最大的感受是“古意盎然”，这些看似普通的语句，组合在一起，就有一种难言的美妙，读这样的书，真的是有“如沐春风”之感。

神秘的张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