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秋暝|他站在天地间,把自己交给这个世界。
王先生最近总是觉得没有力气,也许是秋天来了的缘故,所谓:“春困、秋乏、夏打盹儿”,再加一个“冬眠”就有理由四季长眠了。
自从来这儿休假以后,已经没了时间概念。这是一座山,外面还是山。
这套房子还是从当地人手里租下来的,原本这山中就没几户人家,农村人谁也不愿意把自家祖宅租给别人使用。
但王先生运气好,恰巧此房东是个癌症病人,朝不保夕。
谈协议的时候,是在县医院里,王先生和中介坐在病床前,床上躺着的人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一个月两千五太贵了,能不能少点?”
“不成,两千五一个月,年付。”房东的媳妇儿在一旁抱着胳膊气鼓鼓的。“俺们家都这样了, 你就别讲价了。王大哥一看就是文化人,有钱有素质,跟俺们这些农村人计较个啥?”女人边说话边往王先生身上瞅。
“可是也太贵了,五环外租个一室一厅也就两三千块钱。”
“不成不成,别讨价还价了。”
就在双方都僵持不下的时候,主治医师走了进来,趴在房东媳妇儿耳边说了一句话。
媳妇儿转身就趴房东耳边如实转告。
那哥们儿立刻坐了起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僵硬地转动脖子看着王先生:“50一天,天付!”说完倒下去就死了。
房东的媳妇儿嚎啕大哭。
王先生在门外等候了一下午,直到一个城里人打扮的男人来到医院,把房东媳妇儿接走。
临走前,房东媳妇儿对王先生说:“那就一千五一个月,每月打我卡里吧。”说完挽着那男人的胳膊走了。
王先生离开医院,把一抹绿光抛在了身后。
那道光升入天空,穿透云层,沾染了雨露的气息,变成竹林的雨纷纷落下,正如王先生现在眼前的景色。
木屋的小窗外,竹海碧波,剑叶凋落,雨滴轻声细语,陪孤独的人谈心。
竹林深处飞起一排白色的鸟,像是鸽子,看上去却又不如鸽子肥美。是的,王先生已经好几天没吃肉了。
说到肉,竹林深处忽隐忽现地出现了几条大白腿,难道是饿出幻觉来了?不,不是的。一会儿工夫,竹林里冒出几个女人。
打头那个肯定是少妇,身材肥美。呸!体态优美。
在领队的身后跟着一群姑娘,抱着木盆去河边洗漱,一边走一边埋怨:“大嫂,你们度假村的体验项目真特别。”
“对呗,没有洗手间,得去河边洗脸,我的洗面奶可贵了,多浪费啊。”
王先生不喜这叽叽喳喳的闹声,便隔窗躺下,枕着胳膊发呆。他在想,如何解决这饮食的问题。
如果这群姑娘是去河边洗漱,那么附近一定有条河,河里肯定有鱼,好家伙,有肉吃了!
王先生的肢体与欲望一拍即合,立马起床绑了一只鱼竿前往河边。其实王先生之所以会到此来度假,是有一定的原因的。他平日忙于工作,沦陷为感情白痴,这才被前妻抛弃。
他与前妻的离散,印证了一个道理——不能相信俗话说。俗话说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男人的胃,所以王先生只相信自己的胃。
就像现在,河边有一群美女,而他的眼里只有鱼。
哗啦啦的溪水流过光滑的碧石,上面长着几株兰草。王先生来到河边时,洗漱的姑娘已经散去,留下一地的化妆棉和面膜纸,河里还飘着进口护肤品的小包装袋。
王先生刚坐下开始垂钓,只见一条条大鱼翻着肚子飘了起来。
他趁着雨小捞起一条,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有毒吗?管他呢,反正吃点洗面奶死不了。”
远处的莲叶动了动,一叶扁舟划过来,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王先生看了看那一河的死鱼,怕摊上大事,匆匆离开了河边。
当天晚上王先生就吃到了红烧洗面奶,味道挺香的。
就这样,王先生过着休闲的日子,打这以后吃肉也有了来源,还是免费的。久而久之,王先生已经可以吃出国际大牌和国产品牌的口感。
每年都有很多都市白领来到山野之中隐居,陶冶身心,回归自我。除了山野之中的雾气偶尔会遮蔽眺望的视线,林间的小雨经常会润湿住客的双眼。
孤独不再被定义成生活,而是现代人的精神世界走向灭亡的仪式感。
而在王先生的人生观里没有孤独这个词。他站在天地间,把最脆弱的心灵与最柔软的躯体交给这个世界。
王先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山居秋暝
唐代:王维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